第14章 风雨同行
第三章风雨同行
透不过弥漫天地的雨帘，看不清真实世间的原貌。寂静的山谷只有大雨拍打岩石、树枝的响声，节奏粗狂而震撼。斜卧在洞里的它垂着双耳，眼睛在雨天中有些朦胧，清瘦的身躯带着疲倦安静的躺着。
跋山涉水的无数个日升日落走到了这个地方，一路上的炙热在前行中渐渐消减，似乎眼前的世间要彻底翻新。一路前行，感觉有些不妙。来到了这个寂静的深山峡谷中，大雨突发而来使空气陡然转冷，炎热的白天几秒后就不在了，快的令它无法适应。小猪被迫停了下来，大雨阻断了山路，洪水很快向低处冲去，伴随着石块滚动的巨大声响，汇聚谷底流过一山又一山。
大雨如注，它等待着。一路饥餐露食在此刻显的没有多少精神，却又无法从它朦胧的眼睛中找到一丝哀怨。回想一路走来的艰辛，深思大雨过后的茫茫前路，在这上天给予的停留时间里，前方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水汽迷散，散满了天地，一切都不过咫尺天涯。白天的时光很快就短暂的过去了，只留下雨滴依旧在拍打着岩石。身体紧靠着墙壁好温暖自己，不让空气带走一丝体热。冷气还是不断的经过，带来水汽，带走体热。
晴朗的天空，懒散的太阳正开心自在地照下来，照遍整片大地，照在它的身上。它心中在诅咒，要是来一场雨就好了。小猪走着望着，乌云善解人意，很快就从北边大片的漂移而来。遮住了阳光，不一会就停留在了它的头顶不走了。它望着黑压压的乌云，厚重的就要掉了下来。风起了，它感觉到了，很爽。深深的吸入，新鲜而湿润，顿时全身舒畅。但很快就变的冷冷地穿过山谷，虽听不到风声，却看到草在动，树在摇。大雨即刻就会落下，抖抖身子，一路小跑，快乐的前行。
一道闪电划破厚重的黑云，布满头顶的花纹瞬间消失。静静的过了几秒，巨大的响声震彻天地，整个山谷都在颤抖，它差点震晕。抬头望着天空，除了闪电就是雷声。它已感觉到了从空中传来的雨声，这不是一场平常的雨，暴雨欲来！
它向四周快速的望了一遍，没有可以躲避的去处。又向前跑去，高耸的山直立千仞，突出的石块随时都像在向它砸来。崎岖的石路不太好跑，必须尽快找个躲避的山洞。谷底的溪水似乎一下子也涨了起来，看着有些晕，其实雨还在酝酿着。前方是一片滑落谷底的悬崖，曾经多么高傲的俯视着谷底的流水，同对面的山崖一样傲然挺立。却在小猪到来的此刻，不知在曾经的那个年代趴了下来，像一棵被风吹斜的大树依靠在后来者的脚下。坡不太陡，不算高。小猪停了下来，不能再跑下去了，雨来了就会被冲走。爬上去再做打算。它奋力的爬，越爬越陡可还是没找到一个适合的藏身之地。于是继续往上爬，不多时遇到一块很平坦的石块，干干净净。再往上就是直壁，没了去路。它坐在大石块上看向对面，闪电向山头劈去。俯视谷底，雷声向溪流呐喊。
大石块的底下空空的尽是枯草，好多不知何时的窝尽是空的。这是最好不过的了！它躺了进去，蛮舒服的。往外一探头，准备去上边再坐会，却听到空中有雨声传来，靠在洞口看着外边。雨大片的啪啪落下，敲打着平坦的石块，在洞口激起无数的水花。天暗了，辨不清方向。只有闪电与雷声在打破着寂静。它缩进了最里边，枯草覆在身上也无济于事。突然感觉饥饿来袭，难以入睡。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没法再坚持下去了，走出洞外，就像一盆冷水浇在身上。很快钻回洞里，头脑清醒了很多，打着喷嚏。很快软软的躺了下去，了无声息地在大雨飘落的天地间沉寂了下来。
安静的躺在平坦而干净的石块上，望着雨后灿烂的星空，深深的感伤与冷寂涌向深遂的天外。星光晶莹美丽地闪烁在遥远的另一个空间，他回想着自己逃离世间的现实，漂泊人世之外过着那种永远也不想弄清的逍遥自在的生活。却在猛然间惊醒！从一切的回想中回到现实，在暴雨的威逼下，他躲在一块凸石之下，等待着雨的落幕。
两天两夜没有干柴，只有喝着雨水将干粮吃了。此刻雨早已停了，他衣服全湿，还是找不到一根可以引燃的干柴，深谷中都淋透了。深黑的夜让他无法迈足，只有静静的等待着朝阳的升起。
他，一无所有，混迹于世间繁华之中。每天穿梭在高楼大厦的底层，为了钱在日复一日的工作，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生活让人变的毫无希望与价值，在空虚中挥霍着光阴。想逃离这个世俗，在还带着一些年轻的梦想和胸怀，年少的冲动与勇气和人生无所谓的浪人情怀，踏上了漂泊风雨的流浪之途。
他，天涯流浪人。离不了这个世间，却也暂时逃离了这个世间的繁华，过着风雨四海的浪人生活。居无定所，山水皆是家。何谓艰幸？何谓磨难？翻山不易，涉水更难，一路风餐露宿，前方有走不完的路，风也挡，雨也阻，一步步还是走到了今天。如果不是遇到这场大雨，他也许已走向更深的峡谷之中了。是雨让他停留了下来，也是雨在冥冥之中让他赶上了小猪的脚步。
夜晚的风在不停的吹，他冷的有些发抖。找遍了包里的衣服没有一件干的，看看天已发亮，四下去找些干柴，熬到太阳出来。
谷底的洪水在咆哮的流走，天涯流浪人坐在火堆边上烤着衣服，热气从身上、衣服上同时冒出，消散在空中。几夜的雨过去了，只留他在暖和的火堆旁沉沉的睡着。醒来的时候，天亮了，衣服干了，火成灰烬了。将剩余的柴做了一顿早餐，坐在高高的石头上吃，看洪水流去，一切是那么自然。
他背起沉重的包，那是他所有的家当。迈出的脚步又开始起程了。阳光从身后传来照亮前方的道路，穿过整个深谷，洒满大地。宽阔的深谷，奇石怪立，高悬头顶似乎要掉了下来。茂密的树叶在半崖随风摇摆，不知名的大鸟从枝头飞出，飘落几片绿叶。他看的有些晕，掉几块石头岂不完了，不的不急走离开这里。
阳光很快就照向它方了。行走在巨大的阴影下能看到的一丝亮光停留在前方的半崖上，赶在天黑也许可以到达。
天涯流浪人望向山坡，满山只有岩石与青草。突然有一道亮光射入眼里，一瞬间就没了。仔细看去巨大的阴影下什么也没有，向前走了几步看看天快黑了，心里在想不如就在此过夜，顺便上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所发现，错过就不会再遇到了。深山多奇石，皆因无人来。不知有多少年无人踏足，或许有，只是世人不知而已。说不准这次会寻到一块满意的，一路走来，收集了很多。一路走去，扔掉了好多。把大包放在一平坦石块上，带一小包里面装着食物、药品与一些必须的工具，趁天还没黑透上去看看。山不好爬，比他之前的。不过在不得已的时候才走捷径，一般沿着平路走，而这一次尽为了好奇，冒着很大的危险。他一边走一边想，会是什么呢？小心的往上爬去。山坡很快就陡了起来，费力的喘着气，几次想放弃，回头向下看看，那岂不白爬了这么远。慢慢的快爬到尽头了，上边不能再爬了，一不小心就会完蛋。况且天黑了，正好有块平石躺了上去，上山容易下山难。其实流浪的日子是没有光阴，时间再走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只要有白天与黑夜就行了。陶渊明不是说过吗“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日出而行，日落就睡。
天黑了，支起帐篷，铺好垫子，躺在石块上，望着孤独的明月，也只有你经常陪伴。不知何时传来微弱的响声，打乱了他的沉思。他猛然坐了起来，看看四周什么也没有。声音却就在身旁，仔细听好像在石块下面。从包中摸出火机和一把小刀，割了几把草好不容易点着放在石块下边，也许是下边枯草太多了，火很快大起来。他滑到下边借着火望去，里面有东西在动，再看去是一只小猪。慌忙拉了出来，放在石块上，拂去身上的杂草，全身还有热度。只是软弱的没有一点力气，全身伤痕累累，好像受伤过。突出的鼻孔蹭出厚厚的老茧，这是一头历尽艰辛、长途跋涉的小野猪，虽此刻软弱却带着一身的毅力与勇敢，好似有无穷的力量还未曾使完。
看着小猪就像看着自己，淋了一身的雨，躲避在这里。幸好自己有火与药，不然也会向它一样永远就瞑目了。而它幸好遇到了我，才得以重回世间。
也许这就是缘分。
宽阔的平原上，庄稼迎风飘摆，遥远的山就是尽头，流浪的脚步就是走过山的尽头继续望着山的尽头。他俩尽情地奔跑，自由的呼喊，像两匹放生的野马无拘无束。
跑累了，喊哑了，倒头躺在广阔的天地间睡着了。
不再是只有睡梦中的自由与快乐。
在少见天日的深谷中蹒跚地前行不知多少日月，不知重复走了多少次，在愤怒与绝望中，又在彼此的坚强努力下，走出了迷路的丛林。最终从深谷中走了出来，当看见原野的那一刻，他俩都大笑了起来，像疯了一般，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跑向无垠的大地。
深谷已留在遥远的身后，想都不想再想起。那里差点送了他俩的命，多少次的失望实在连他们都不知怎么走过来的，如果能够重来，他宁愿绕过去，多走几天几夜也不会走这条深谷。本以为自己会葬身，任凭岁月风雨的腐蚀，不想此刻正躺在广阔的天地间望着蔚蓝的天空。任白云飘去，此刻的心也早已漂浮在九天之外，让疲惫的躯壳留在风里。
红日坠落在平原尽处的山后，他俩坐了起来，晚风吹过有些冷，天涯流浪人掩了一下衣服，转头看看远行的小猪对视着笑了一下，从包中取出一件厚点的衣服披在了小猪的背上。
“日落了。”天涯流浪人平静的说。
远行的小猪“嗯”了一声。他们早已平淡了这种生活，漂泊是他们的生活，流浪是他们的脚步，远方是他们的方向。他们出发了，天涯兄拿出那块不知在深谷中看了多少回的破表，递给小猪，扔了它。小猪接过来看了一下，指针在一跳一跳的，没说甚么扔在了草从里。远行的小猪明白有一种生活是不需要时间的，就像在深谷里它从不问何时，而天涯流浪人却时时掏出来看一下，告诉它何月何时。迷路的时候摔了无数次都没摔坏，扔了捡回来，终于在此时明白了。
既然要去流浪就真正做一回，不受任何约束，也许老了就没机会了。
农人收拾起手中的家伙，三三两两的向着村落的方向走回。渐渐的平原上只留不多的几个人影了。天很快黑了下来，星光依稀的挂在夜空，凝视着人世间的灯光。一起同行的路上，每一个黑夜坐在深谷中，对着茂密的树林，看不到天空，听着萧萧风声，树叶在呼呼作响。阴暗潮湿的林中，弥漫着层层雾气，如入仙界。风景恰似桃源！生灵在树林间走来走去，悠闲着待在他们附近久久不肯去，如果不是天涯兄点着的火一直燃到天明，就成晚餐了。
山中虽好却不是久恋之地，所以天涯兄从不去提深谷之事。而小猪就像天涯流浪人救它之后所说“其实你更像一头野猪，不再是家猪了，留在这里也许是最好的。”而小猪从没想过要停留，于是一同前行。
远行的小猪边走边想，深谷对它来说也许就是命运，如果完了就完了，没有天涯兄考虑的那么复杂，此刻看着未曾到过的地方，自己该想的更远，走的更远。生命就此一回不容易，一定要奋力前行。
看得见前方的时候总是走在路上。没有月亮的夜晚，只有庄稼在哗哗作响。刚开始的时候每夜在恐惧中渡过，最怕黑夜的到来。有时会到大树上过夜，树很密，枝叶交错，有时连树根也找不到。而自己就像粘在蜘蛛网中的一头安详睡觉的猪，永远也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平坦的大道走了很远只是看不清方向，农家的灯光只留几家在闪烁着。
“我们不能走了，留给明天吧”天涯流浪人停了下了。
“可是睡了一白天了，才出发没多久再睡，睡不着。”远行的小猪看着黑暗。
“坐下吧，我们总不会白天睡黑夜走吧，等天亮了出发。”天涯流浪人找个地方坐下了。
“对，我又走晕了。”远行的小猪也坐了过去。
潮湿寒冷的清晨，农人扛着家伙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过他俩的身旁都不住的回头看着、说着、笑着走远。远行的小猪醒了，翻了下身子看看他还在沉沉的睡着，又闭上双眼假装睡去。听着农人的脚步近了又远，小猪有时会抬头看看，天涯流浪人却一直没醒。
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他一跃站了起来伸伸胳膊，看看小猪还在睡着。
“真能睡，还不起来。”用脚轻微的踢了几下，它很快爬了起来使劲的抖抖身子。
“该上路了。”天涯流浪人看着远方。
前方广阔的大道通向远方，一路阳光灿烂。
“天涯兄你睡的一定很舒服了。”
“什么意思？不舒服呀！帐篷也没支，垫也没铺就不知不觉睡着了，还是头一回。”
“我不管你这些，我冻醒的时候你正呼呼睡着呢，你没感觉到有人走过吧？”远行的小猪一脸兴奋的说。
“哦，这事呀。早知道了，懒的看而已。你不是还抬头看了看，是不是。”
“原来你也没睡着，早知道就不问了。”
“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没有。”
“我告诉你，他们说‘不知那来的流浪汉，还带头猪。如果是旅行家，就与众不同了，听说过带狗的，带猪的还真稀奇。这年代什么事都有可能，没啥看的，走了。’这是农人得原话。”
“你是旅行家吗？”远行的小猪惊诧地问道。
“像吗？我一无所有！……不过倒也可以算是吧，流浪和旅行没什么区别。旅行家有钱吃好住好玩好，我们流浪人天地为家，有吃就行。……其实还是有钱好，像我这样流浪下去会饿死的。我现在还够走一段，等没钱了就不得不回去。我走这条路只是不想把青春浪费在为钱拼搏上，出来看一看世间，也许不会改变实现，但可以将我的眼光看的更远，胸怀装的更广。”
“好伟大的志向，随便说说吧？没钱就没钱了，又来吹牛。”
“有钱就不会认识你了，笨猪走了。哈，哈，哈……”
“笨驴走慢点，哈，哈，哈，哈，哈……”
大笑不止一路向前走去，它紧随其后并不追赶。一路欢笑，一路高歌，也一路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