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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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冲突

神思流转间,段离燕又从袖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来。

段王爷的声音幽幽:“上回的王府舆图可背熟了?这是西南军百夫长以上的官职名单,你可要背熟了。”

孙南枝垂眼看向他手中薄薄的册子。忽地想起了一个词:临危受命。

她疑心地看了看段离燕的脸色。只见莹莹烛火下,年轻俊秀的王爷神情凝重,但脸色还是好的。

是她多疑了罢。她不过与段王爷萍水相逢,虽说王爷定要将她定义为心腹,但她向来是以被雇佣的身份自居而已,还上升不到什么定然要为他肝脑涂地的级别。王爷,应该也是如此想的罢。

也许,王爷是觉着自己在王府里,有些无趣。

的确也有些无趣。她日日听着姑娘们为了段离燕争风吃醋,又不能打架,她宁可上阵打仗。

段离燕将册子递与孙南枝,孙南枝才接过册子,就听得外头小程儿笑道:“乌大哥来了,是有何要事禀告王爷?”

乌铜普洱自回了西南王府,就一直没有被段离燕召唤到身旁近身伺候,一直在外院候命。

孙南枝将册子收好,听得乌铜道:“方才瑶珠阁的下人匆匆来报,说是大夫人吃了王爷送的点心,腹中突然绞痛不已,血流不止,府中医师诊断,大夫人腹中所怀胎儿,已然滑落。老王妃震怒,如今怒气冲冲的往瑶池阁去了,要老祖宗为大爷作主。”

孙南枝忽地想起被替换的白霜霜做的点心来。

原来那些人是这般用那盒点心的。

她正要与段离燕说起此事,忽而听得普洱的声音在外头道:“不好了,方才豆花来报,说是白家的十一姑娘白霜霜,在瑶湖里溺亡了。”

白霜霜,竟然死了。

那头才说大夫人的胎儿没了,这厢有嫌疑的人就死了。

孙南枝忽地理解了方才段离燕忽然流落出来的疲倦。好好的一个家,非要弄得勾心斗角。也是怪累的。若是小战他们在山谷中也搞这么一出,早就被她揍得哭爹喊娘的了。

怪不得,段王爷的脸色,镇日都冷冰冰的呢。不冷冰冰的,还镇不住这西南王府中的妖魔鬼怪。

灯光幽幽。

映着段离燕波澜不惊的脸。

他眼皮微微垂下,浓密的眼睫毛投下阴影:“你且好好养伤,别乱跑。”

孙南枝却是干脆利落的往后面走去:“不过是一点小伤。”话说着,人已经出了门。

她却是没瞧见,后面的段离燕,脸上有些无可奈何的宠溺。

小程儿、乌铜与普洱就候在门外。

门扇陡然推开,他们以为是段离燕,正要恭敬行礼,忽地对上一张熟悉的倾国倾城的面容。

嗐!竟然是孙南枝!

小程儿自是波澜不惊,只乌铜与普洱,习惯性的一骇,差些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孙,孙侍卫。”

小程儿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却在暗笑。乌铜与普洱不怕王爷,却是惧怕小枝姐,可真是怪事一件。小枝姐有甚可怕的呢,她的脸与王爷的脸,不都是一样冷冰冰的吗?

孙南枝淡淡的朝他们一颔首:“如今白霜霜尸体安置在何处?”

乌铜一点都不敢迟疑:“就安置在瑶湖阁里,她原来住的房间。可老王妃那边……”

后头段离燕语气冷冷:“老王妃那边,自有老祖宗镇着。大夫人滑胎,又不是头一回了。”

一行人出了门,欲直往瑶湖阁而去。

瑶湖阁就在段离燕住的地方的对面,中间隔着瑶湖。若是走过去,还得绕湖一圈。孙南枝瞥了段离燕一眼,却见段离燕轻轻的摇摇头,吩咐乌铜道:“备马。”

乌铜普洱去备马,孙南枝不解,问段离燕:“到达现场的功夫自是越快越好,王爷的脚程可比马快多了。”

段离燕四下看了一下,才低声道:“在王府里,我是病弱的、只粗通拳脚功夫的王爷。”

恍然大悟的孙南枝:“……”怪不得在她面前的段离燕,与在别人面前的段离燕,总有那么一点不同。但为什么要瞒着旁人他的功夫是如此精妙呢?

不过,这疑问她只放在心头,没有再问出来。因为不远处,有一顶轿子乘着夜色,怒气冲冲的过来了。

段离燕也瞧见了。他的神色变得更冷了。

之所以说那顶轿子怒气冲冲,是因为抬轿的人竟是连石径都没走,而是直踩着林间的空隙横冲直撞而来。前面提着灯笼引路的人,走得跌跌撞撞,差些被树枝勾破了衣衫。

轿子的帘子被掀开,有人朝段离燕怒目而视。

轿子越来越近,那人的目光渐渐的,落在了孙南枝脸上。

待轿子停下,那人迫不及待的从轿子里冲出来,人还没冲过来,就先骂开了:“段离燕,你怕不是疯了!见不得你的大哥一点的好!竟然毒害我的儿子,你的侄儿!”

这人,是段离燕的大哥?

却见那人,长相虽端正,但一双眼袋乌青肿胀,一看就是酒色之徒。

他腆着圆滚滚的肚子,看向段离燕的目光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看向她的目光,又变得黏糊糊让人恶心。

孙南枝冷冷的看着他,出声道:“你若再看我,我便将你的眼睛挖出来。”

那人一怔,呸了一声:“你不过是段离燕玩过的荡妇,装什么忠贞烈妇……”“妇”字还在舌尖滚动,一把长剑,便抵在了他的喉头上。

长剑的主人,绝色容颜上,全是寒霜。

抬着那人过来的下人们,原来是在看热闹,如今的脸色却全都变了。

自家大爷不是没有被人威胁过,但那是王爷啊。但如今,竟是连王爷的女人都敢踩在大爷头上了。自家大爷,可真是越混越差了。不过,这回王爷带回来的女人,不是那个叫做秦冬杏的表姑娘吗?这容色绝美的姑娘,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那人压根儿不敢动弹,目光哀求般的看向段离燕。

段离燕压根儿没看他,他在望着湖光。

恰在此时,乌铜与普洱牵着马走过来了。

提着灯笼的,段瑞的长随银耳,不敢求段离燕,只偷偷的给乌铜使眼色。却见乌铜与普洱,齐齐的转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银耳:“……”这天杀的乌铜普洱,看他日后不寻他们的晦气!

段离燕总算转过头来了,段瑞大喜,使劲儿地眨着眼,却见段离燕冷然道:“湖里的鱼好久没吃过新鲜的肉了,若是一对眼珠子抛下去,定然欢喜的紧。”

段瑞吓得瞳仁一缩,也顾不得抵在喉头上的剑了,他小心翼翼的大着舌头说道:“好二弟,大哥错了,大哥不会再看你的女人了。还有,你大嫂她经常滑胎,都是她的错。”

忽地有人娇喝一声:“段瑞!好你个毫无骨气之徒,不过是区区一把剑,便让你成了诋毁妻子之人!我姐姐失去孩子的伤痛,你能弥补她半分吗?!”

孙南枝抬眼看去,却见从郁郁树影间,气喘吁吁的冲出两个身穿异服的女子来。

说话的女子,长相娇美,满脸俱是愠色。

她冲过来,一边怒骂着段瑞,一边大力一拎,竟是想将段瑞拎开来。

她的原意,自然是趁孙南枝不备,将段瑞从剑下挪开。

却是没料到,她的手还没有够到段瑞的衣衫,膝盖忽地一麻,竟是不由自主的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她的眼前,是一双黑漆漆的靴子。

靴子的主人声音冷冷:“南丹素姬这回,倒是知礼。不过,这跪礼,倒是不必了。”

被段离燕称作南丹素姬的女子,闻言勃然大怒,破口大骂:“若不是看在我姐姐嫁进你们段家的份上,我们羌族早就举兵南下,将你们段家杀个片甲不留了!”

气氛陡然一凝。

段瑞吓得丝毫不敢动弹。这妻妹南丹素姬素来刁蛮,说话毫无遮拦,这样的话也敢当着段离燕的面说出口?

段离燕淡淡瞥向南丹素姬:“那我段家,还得感激你们羌族的大恩大德了?”

南丹素姬犟着脖子:“自然是的!还不快快将你姑奶奶我扶起来?”

忽地一道声音幽幽道:“羌族,又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