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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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福嬷嬷

冬杏睡不着。

准确地说,是兴奋得睡不着。

她竟然有那般俊秀不凡的表哥。虽然关系远了一些,但冬杏此时在心中默默地想,恰是正好。

想不到末了,还有这等的际遇。

命运还是眷顾她的。

冬杏咬着唇瓣,快活得睡不着。

假如,假如,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

冬杏抱着枕头,稚嫩娇艳的脸庞,被温热的被窝烘出一团红晕来。

她想起表哥取下面幂,似盛了曜曜星辰的眼眸看着她时,她浑身都酥软了。

表哥不仅长得好,身份,也很尊贵。虽然姑祖母从来没有向她当面提及过西南府那位亲人的身份,她却是无意中听来,原来当年秦家有双姝,同日出阁,一人被迎入宫中为妃;另一人则是坐上马车,直奔数千里之遥的西南府。

数十年光阴荏苒,秦家已然破败不堪,拼了全家的性命,只留下她一根独苗在世上挣扎独活;留在宫中的姑祖母生前羸弱不已,死后差些连自己都保不住。可秦家在西南府的后人,却俊秀非凡。

可真是命运弄人。

却又在冥冥之中,到底还是有血浓于水的情分。

她细白纤长的手指忽而抓住被角:可那人嘱咐的事情……

豆蔻年华的少女,一双杏眼瞪着天花板,细细地盘算起来。她既能在掖庭里安然无恙的活着,除了有人关照外,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点主张,一点计谋,才能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掖庭里活下来。

到头来,还是只能靠自己……

少女的樱唇咬了又咬,一时欢喜一时忧。

这厢少女怀春,辗转难眠,那厢皇宫中某个年轻姑娘同样也脸颊发热。她倒不是对面前的男子心生倾慕,也不是因为他靠得太紧而春心萌动,而是恼恨自己竟然又没有发觉他的到来。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孙南枝贝齿轻轻在娇嫩的唇瓣上咬下一点痕迹,这才放过恼怒不已的自己。

段离燕没来之前,她正蛰伏在安息殿的梁上,略有些悠哉地看着下头。可偏生此人来了后,别的地儿不去,偏生挤在她的身边。

此时二人,正蛰伏在安息殿的梁上。

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房梁可待,可这地儿是她先占的,凭啥要让给他。孙南枝压根不省得自己忽地就钻了牛角尖,以前的自己,才不会在乎这些。

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房梁可待,但段离燕有话要与孙南枝说,且他压根没想到自己此刻挤在一个年轻姑娘身边,是大大的于礼不合。他满脑子想的俱是,如何说服孙南枝做自己的心腹。

苏姐姐可说了,孙南枝与她,不过是纯粹的雇佣关系,待过了这两年,孙南枝便是自由之身,去哪里是孙南枝的自由。

不过,苏姐姐说这话时,为何像是憋着笑?

他想要一个武艺高强的人作心腹,并没有什么不妥啊。

段离燕压根没注意到,孙南枝虽然是个侠士,但总归是一个女子。以前的他,可是避女子如蛇蝎的。

一个原本避女子如蛇蝎的男子,忽地想要一个女子作为心腹,不是见色起意,便是没有将那女子当作男子。

二人各自心怀鬼胎,从房梁上瞧着下面。

底下的内侍,正一边战战兢兢的四下张望着,另一边抖抖索索的烧着纸钱。大厅一旁,多了一张玫瑰椅并一张小高几。小高几上摆着铜炉茶壶,几碟子点心。玫瑰椅上坐着一名老妇。这老妇,瞧起来五六十的年纪,头发梳得光溜溜的,在脑后盘成一个髻。髻上插着玛瑙做成的梳子,脖子上挂着一串玛瑙项链,耳朵上也挂着玛瑙耳铛。她此时正呷着热茶,一双三角眼敛着,让人窥不清喜怒。

这老妇原是太后的心腹,叫做福儿的,后来年纪大了,周围的人都称她为福嬷嬷。她贴身服侍太后数十年,素日里甚得太后重用,她一辈子没嫁人,太后感念她的功劳,赐了她一座庄子,预备过些日子便要到庄子上养老的。可昨晚安息殿突然闹鬼,吓得几个内侍胡言乱语,说是秦太妃魂魄不安,太后这才让福嬷嬷到安息殿中坐镇。

福嬷嬷伴在太后身旁,手上不省得沾了多少人命,便是黑白无常来了,大约也是要让黑白无常褪下一层皮的。

福嬷嬷坐镇,几个内侍虽有了依仗,内心总归还是有些恐惧。这不,一个内侍烧纸钱的时候太过恐惧,手一抖,不知怎地,那火苗就蹿上了他的手。

内侍惊叫一声,用力一甩,恰恰甩在火盆上,他惊惧之下,力道大得吓人,竟然将火盆打了出去,火盆打了个溜儿,恰恰翻进了帐幔底下。帐幔又是易燃物,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火苗就蹿起来了。

剩下的那几个内侍惊惧地叫了起来,瑟瑟发抖,一时竟是不省得要如何做。

若说没有鬼,他们打死都不信!

却见那福嬷嬷不慌不忙,拎起铜炉,疾步走向起火的帐幔,照着起火的部位浇了一通,火熄了。

她转过身来,双目中俱是不屑与怒意:“没用的东西!”

几个内侍赶紧趴下来,连连磕头:“多谢福嬷嬷!”

福嬷嬷照旧坐回玫瑰椅上,抓了一把瓜子,嗑了一颗,不紧不慢地嚼了,才缓缓道:“你们进宫晚,不了解秦太妃,有点动静便大惊小怪,倒也不怪你们。”

方才那个打翻火盆的内侍很有眼色地跪着走过来,用手将福嬷嬷吐出来的瓜子皮接住,讨好道:“福嬷嬷消消气。”

内侍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态度又端得好,倒是有几分让人怜爱。

福嬷嬷难得的多看他一眼,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颊,才又不紧不慢道:“这秦太妃进宫不久,便自己偷偷服毒,绝了孕育子嗣的机会。她此举惹得先帝不喜,对她甚是冷淡。后来数十年,她都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躲着。你们说,这样的人,生前都似一只蝼蚁,死后……又有何惧?”

那内侍方才被捏了一把,白皙的脸颊红通通的,不省得是娇羞还是旁的什么原因。他闻言恭维道:“福嬷嬷福气大,奴才福气薄,还请福嬷嬷多多关照奴才。”

这小内侍,很上道啊。

福嬷嬷眯着眼看着小内侍,只可惜,不久之后她便要到外头养老了,再也瞧不着这样鲜嫩的小家伙了。

她奴了奴嘴:“你,与老身一道,到外头重新接一壶水过来。”

那内侍赶紧起来,拎了铜壶,搀着老嬷嬷一道走了。二人一走,剩下的几个内侍面面相觑,忽而笑了起来。

孙南枝正看得莫名,余光一瞄,见身边的段王爷身影一闪,竟下了房梁。

噫?段王爷这是想私底下教训那福嬷嬷?那可不能错过。她得抓住一切机会,嗯,偷师。

二人一前一后,几乎同时赶了出去,追上那福嬷嬷与内侍。

那福嬷嬷与内侍说是去接水,却左拐右拐,进了一间偏殿。

段离燕正琢磨着如何教训那福嬷嬷,却见福嬷嬷一进偏殿,就火急火燎的扑向内侍。

噫?福嬷嬷这是要用武力教训那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