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点星火
这个时间点，一个女生单独走在街上，说不害怕是假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顾宜笙竟然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然而她回头看了几次，都没有看到人影，一种诡异又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道路两侧都有路灯，然而昏黄的光线在这深夜中却显得很是寂寥惨淡，更加引人身心不安。
顾宜笙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她心脏砰砰跳动着，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直视着前方的道路。
此时此刻，她是多么希望自己能立刻就飞到学校里面去。
......
身后仍然有脚步声，而且每一下都很短促，沉稳，有力。
忽然间，顾宜笙瞥到了自己一侧的影子，那影子后面，还跟着另一个影子，高高大大的，看着是个男人，还戴着帽子，双手抄着衣兜，走得挺快。
周身瞬间被一股寒气包裹起来，顾宜笙咽了口口水，她大喘了口气，那些白色的团雾在光线下一闪而过，顾宜笙攥紧了自己一侧的背包肩带，掌心已经冒了一层的冷汗。
一，
二，
三......
就这样走了几秒钟，顾宜笙突然间朝着前面狠狠地跑去，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一股凉风灌入，顾宜笙深吸一口，鼻尖泛着红，眼眶也瞬间染了红，视线渐渐模糊，她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摇摇欲坠的小船，独自漂泊在海上，无依无靠，没有方向。
......
狭窄的巷子内，房屋都不是很高，顾宜笙侧身躲在一面矮墙后面，前方不远处就是宽敞的马路，一直跑下去不是办法，她要先甩掉那个人再说。
逼仄的空间，什么都是敏感的，顾宜笙仰头靠在墙上，微微喘息着，但她又不敢出声，四周极其安静，胸口那一处迸发着快速的律动。
不远处的脚步声渐近，她不见了踪影，那人似乎也停止了奔跑。
后脑抵着墙面，顾宜笙又小心地往旁边挪了几步。
前面房屋挡着光线，斜前方正好是一大片阴影的区域，如果不走近来看，他应该不会发现这里有个人的。
顾宜笙就这么想着，然而现实并没有给她太大的喘息机会，那脚步声在逼近了......
一步，
两步，
三步...
他走得不紧不慢，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窸窣的动静，每一步都像是凌迟的刀子，顾宜笙仰着头，一滴汗珠顺着她的侧脸滑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呼吸都紧了不少。顺着头皮，似乎又有一道汗珠滚落，很痒，也很冰凉，被风一吹，似乎更冷了。
顾宜笙全身都打了个寒颤。
......
近在咫尺，他已经转过了身。
几乎在同一时间，顾宜笙已经举着胳膊砸了下去。
毫无悬念，又孤注一掷。
手腕被人用力地扼住，“是我，”那人开了口。
裹着夜的寒，男人声音有些低哑，但是不难辨认出来。
顾宜笙猛地抬头，就对上了江焰那双狭长的眼眸，锐利，深邃，沉稳。
手腕被他攥着，男人掌心的温度滚烫，顾宜笙整个人呆滞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像是被抽掉了最后一丝气力，也像是无望的航行中终于找到了一点星火。
她上前一步，抱住了他，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泪水涌了出来，委屈，害怕，孤单，绝望，各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之前那些被压抑的情绪，也全都在此刻释放了出来。
江焰身子一僵，隔着衣服布料，腰间那一抹柔软，不是那么清晰，但又似乎很是清晰。
顾宜笙并没有哭得很大声，她更多的是小声啜泣，脸埋在他怀里，肩膀轻微颤动。
江焰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沉稳如他，此刻也显得有几分被动和不知所措。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的，也许是在她朝着他扑过来的时候吧，不重要了。
两手垂在身侧，他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抱上去。
“...我...对不起，我想你一个女孩子，不能走夜路...”
“那你不会叫人吗？”带着明显哭腔的嗓音发闷，顾宜笙吸了吸鼻尖，攥着他衣角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我是打算叫的，但是你跑了......”
“那还是我的错了？”
“不是不是，我，我的错......我的错......你别哭了？”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我有多紧张，多害怕，我以为我真的遇到坏人了，我真的吓坏了......”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别哭了，嗯？”
......
从小巷出来，顾宜笙走在前面，江焰跟在她后面。
刚刚哭过，她此刻脸上露着两抹红，眼眶也是红的，整个人看上去都很蔫，闷声低着头往前走。
江焰肩上扛着她的单肩包，一手抄着衣兜，不紧不慢地跟着。
往前走了几步，顾宜笙又停下脚步来回头看他，湿漉漉的眸中布满了红血丝。
见她停下来，江焰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走快点，”她说。
江焰没吭声，三两步上前，跟她站到了一起。
两人并排走，江焰人高腿长的，没几步就把顾宜笙落在了后面，这时候他又会停下来等她，或者干脆倒回来。
“你干什么啊？”一来二去，顾宜笙都被他给逗笑了。
见她终于笑了，江焰心里面也跟着松了口气，他嘿嘿一笑，“小短腿，走快点。”
刚刚好心情的顾宜笙：“......”
就知道这人嘴里面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
江焰一直送她到了学校门口，结果因为时间太晚，算是晚归，被保安给拦了下来。
保安视线在江焰身上打量一圈，又转回了顾宜笙脸上，“这是你男朋友？”
顾宜笙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您别误会。”
说着，顾宜笙手指又扯了扯江焰的衣袖，她小声：“帮我解释一下。”
江焰给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表示自己了解。
然后顾宜笙就听见这人说：“我是老板，她是顾客，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顾宜笙：“......”
顾宜笙：“......”
保安大概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着实愣了一下。
然而事实证明，并不是顾宜笙所想的那样。
保安怔了几秒钟后，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笑了笑，又拍着江焰的肩膀，看向顾宜笙这边，“我懂我懂，情侣之间的小情趣嘛！”
顾宜笙囧，江焰偏了偏头，他笑得肩膀轻颤，“嗯，对，那她可以进去了吗？”
“行行行，进去吧进去吧。”
顾宜笙：“......”
虽然进去了，但是又是如此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