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抉择
又继续询问了一些病情相关的问题后，陈轩就让刘子丰教授离开了。
毕竟让这位老教授一直呆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营地的很多科研工作还等着他去带头指挥。
而且陈轩自己也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自从中了蛇毒以后，时不时的他就会感受到一股刺痛传来，就仿佛是体内的脏腑器官正在在融化，而且身体也更加怕冷。
躺在床上，他双眼无神的看看向窗外，落日的余晖浅浅的映照在他苍白的面庞上。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现在放在自己眼前的就那么几条路。
要么就是凭着自己这个半残的身体横渡大洋前往北风高原，在那里寻找治疗的可能。
要么就是凑齐到足够的能量然后冒着爆体而亡的风险进阶。
要么就是好吃好喝，舒舒服服的呆在东极山，顺便赌一把营地的科学家突然灵光一闪的研究出解药。
说实话，陈轩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三条路希望都不是很大，几乎都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只有环境上的区别。
到底是选择危机重重的大海还是和谐安稳的陆地？
他还记得之前在大海上漂泊的日子，那时候他过得并不舒服，整天坐在颠簸的小船上，视野里看到的风景几乎是万年不变，除了大海还是大海。
一路漂泊，无依无靠，永远只能自言自语，还要随时防备着突然而至的意外和危险，没有一刻能够放松下来，因为可能下一秒就会出现一只不知名的怪物将自己拖进黑漆漆的深渊。
冒险可能很好玩，但是死亡一点也不好玩。
而在东极山的这段时光，就算是后面出了变异巨蟒这档子事，大体上他仍然过得十分平静安逸。
每天种种田，陪水宝玩耍玩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有人可以说说话，可以学习到新奇的知识，分享生活的经历。
而且作为高收入人群，他每天几乎是一点压力都没有，除了科研材料他基本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平常也可以想偷懒就偷懒。
甚至于，他觉得如果末世没有发生，自己按部就班的进入社会都不会像现在这么快活。
他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
比起每天在大海上担惊受怕，舒舒服服的等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而且他还可以留个全尸，死后或许还会有一座烈士墓碑，上面写着：“屠蛇勇士陈轩之墓”，永远地矗立在东极山的山顶上。
想到这里，陈轩翻了个身，似乎精神了一些。
只是可惜他是一个孤儿，没有太多牵挂，孑然一身，死了也就死了，可能都不会有人为他掉一滴眼泪。
最大的遗憾就是要和热爱的手工事业告别了。
还有系统，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自己带进坟墓里去。
他现在突然更加地佩服起曾经看过的那些人，那些即使重病缠身但还做出了惊人事迹的人。
那时的他只觉得他们坚强勇敢，现在亲身经历之下，他真不知道那些人是哪里来的勇气和意志。
就像是一个逃兵，很多人都会嘲笑他怕死，懦弱，但如果当真正直面流血和枪林弹雨的时候，又有几人真能做到他们自己说的那样勇敢。
一阵山风吹来，让陈轩微微感受到一丝凉意。
他慢慢的坐起身子，将打开的窗户关上。
不得不说，刘子丰教授他们的治疗也还有有些效果的。
自己可以感觉到身体现在是好了一点，起码不像是最开始的时候那么无力，虚弱。
虽然肯定是比不过自己正常时候的状态，但如果忽略掉偶尔传来的阴冷无力和刺痛感，陈轩估计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就相当于进阶之前的强度。
毕竟，就算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还大。
而这个时候，许峰来了。
在听到陈轩中毒不久于人世的消息，这个汉子也是心中一惊，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只是因为帮不上忙后面就又去忙活其他的事情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又过来了。
正好，陈轩也有些事情想问他。
对于许峰，他一直都很佩服，他很想知道这个勇敢的消防员是怎么看待死亡的。
“许大哥，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
陈轩平静开口。
“你问吧，兄弟，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看着脸色苍白的陈轩，许峰心中暗暗叹息。
这位兄弟他虽然才刚认识不久，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还是很欣赏陈轩的冷静和才能。
“许大哥，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怕死吗？”
“虽然我没当过消防员，但我知道，每个消防员基本都是在各种危险的最前线战斗，而且当初面对那么凶猛的变异巨蟒，你都表现的那么勇敢。”
“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于陈轩的问题，许峰一愣，他没想到这位兄弟死到临头了居然开始思考起哲学问题。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状态，认真说道。
“害，兄弟，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不怕死，我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很多时候，也就是凭着一腔热血，当时什么都顾不上了，事后想起来才知道害怕。”
“但是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做。”
“像咱们打巨蟒的时候，如果我不上，大家都得死。”
“虽然只靠着我一个人的力量，可能是不足以守护着大家，东极山也不可能一直太平下去，但是我相信总会出现一个比我更出色的人接过这个职责，就像当初做消防员的时候，前任队长把职位交给我一样。”
“在此之前，我都必须坚守岗位。”
“我知道我在等着什么，这样就算是死也值了，总好过没有意义的活着。”
没有太多的慷慨激昂，许峰说的很真切。
有意义的死吗？
可是陈轩还有个疑问。
“我听说你有个妹妹，你不害怕死了就永远见不到她了吗？”
听到这话，许峰突然沉默了。
就见这位汉子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我当然很怕，小清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也不知道，她在北风高原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活着？”
“也许这辈子……我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许峰随即又苦笑了一下。
“但是没有办法，谁叫现在是末世呢……”
“所以，我才希望，这些家人就在身边的人，他们能活着，好好的回去见到他们挂念着的人。”
看着面容苦涩的许峰，陈轩突然感觉这个硬汉付出的有些太多了，他相当于是背负了整个营地的人。
许峰牺牲了自己的全部，才换来了其他人的岁月静好。
而他自己却要和妹妹天各一方，如果上次不是自己出手相救，他们可能到死都见不到面？
他这样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陈轩突然问道。
“许大哥，如果你还有不到十五天的生命，你会怎么做？”
“我想我会任性一次。”
“我会豁出去横渡到北风高原，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
“我只是希望能在生命的最后，再见到一次小清。”
许峰郑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