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从未如此真实的梦
天渐渐黑了，银月点亮天空，繁星闪烁。
一行人已经准备停当。
姜柔点燃了引蛇香，说道：“希望山谷里的蛇不是很多。”赵小龙嘿嘿笑道：“多才好，才玩得过瘾。”
蛇香的烟就如牛奶般又浓又白，却并不向天空升起，刚一冒出就诡异地以是蛇香为中心贴地向四周迅速扩散，将山谷中的草丛都覆盖住了。
七人背对着蛇香站成一圈严阵以待。向候彬手中拿着洛阳铲，赵悟龙拿了一把斧头，三个女生每个人拿了一根棍子，戴荷军和龚闻新双手各拿着一把工兵铲。
蛇香燃烧的爆裂声，在静夜里分外响亮。
突然，草丛中出现了一双碧眼。
“准备！”向候彬叫道：“它们来了。”
很快，四周草丛中的碧眼多了起来，两双、四双、八双……，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的四周就都被无数的碧眼围满，嘶嘶嘶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所有的碧眼都贪婪地看着他们中间的蛇香。
“好……好多！”董钰颤声说道。
“别怕，”赵悟龙俯下身子，“这只是开胃菜，对着眼睛打就行了。”
“开胃菜？”董钰叫道。
“是啊！”龚闻新幸灾乐祸的笑道：“只是开胃菜，后面它们会铺天盖地地涌来，爬进我们的领子，钻进衣服里面。”
“不要！”黛玉惊叫道。
“别往远处看，就打身边的。”赵悟龙也是头皮发麻，他发现整个山谷现在都充满了眼睛，只怕不下千双。就算只是一条条小蛇，也会打得让人打得手酸。一双双眼睛竖了起来，蛇的身子盘起。
“咻”一条蛇如弹簧般的纵起，向向候彬飞射而来。
“动手！”向候彬猛地挥动洛阳铲，向飞蛇击去。
这就像是一道命令。
“嚓嚓嚓！”本来藏身在草丛中的蛇依次弹入空中，如雨点般的向众人射来。
“啪啪啪！”赵悟龙集中精神挥动手中的斧子左右挥击，就象打乒乓般挡住蛇的攻击。“一条、两条、三条……”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余暇数数。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数，只知道机械地挥击。
“嘭！”就在这时，七条蛇突然从草丛中齐齐跃起，向他冲来，他心里一慌，手忙脚乱的的干掉了五条，剩下的两条却再也没有能力拦截，越过斧网钻了进来，一条咬住他的胸襟挂在衣服上，身体剧烈的扭动。另一条一口咬住他的颈上，尾巴缠了上来。
“啊！好痛！”赵悟龙痛得大叫，他强忍着不适一把扯掉脖子上的蛇，又扯下衣服上的，扔在地上几斧头砍成几断，大叫道：“叫你咬我，叫你咬我。”
“赵悟龙，你在干吗？”龚闻新怒吼道：“你看你漏了好多到后面，几个女生要被你害死了。”
赵悟龙回头一看，脸色一阵发白，就在他对付两条蛇的时候，已经不知有多少条蛇越过他，冲到了内圈，几个女生正在惊惶失措的挥棍乱打。
“啊啊啊！”就在这时，董钰突然放弃了抵抗，捂住头蹲了下去，几条蛇扑到她的身上，开始撕咬。
“快站起来！你这样是不行的。”赵悟龙赶紧上去扯掉那些蛇。
“我不干了，我投降。”董钰只是低头叫着，任凭蛇向她攻击。
“大家缩小圈子，保护好女生。”向候彬叫道。
“先处理内圈的。”戴荷军不自己的安危，帮姜柔打死了三条蛇。龚闻新解决了章玉衡身上的两条。
章玉衡和姜柔俯身帮董钰处理身上的蛇，在拉一条缠绕在她腰间长蛇的时候，两人交换了一下位置，章玉衡站到了赵悟龙的身后，姜柔站到了章玉衡原来的位置上。
“好恶心啊！”姜柔叫道：“又粘又滑，冷冰冰的。”
“好了，黛玉，没蛇了。”章玉衡安慰道：“你可以站起来了。”
“不要！”董钰呜呜的哭道：“我宁愿死了，也不想看到它们。”
“可是你不看不代表他们不存在啊。”姜柔叹了口气说道。
“眼不见心不烦。”董钰将头埋得越发的深了，只差在地上挖个洞将自己藏起来。
“天啊，这个谷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蛇。”向候彬叫道：“难道我们进了传说中的蛇谷吗？”
“我看很像。”龚闻新挥舞双铲，哈哈大笑道：“真过瘾啊，杀啊！砍啊！”一条条蛇被他斩断空中，散下片片血雨，断蛇落在地上一时不死，越积越多，就如一片翻滚的海洋。龚闻新的双脚浸在其中，就如远古的魔神。
飞跃起来的蛇越来越多。
越龙手中的斧子舞得密不透风，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感到吃力起来，手脚开始发软，只觉得脖子上被咬的地方也越来越痒，越来越麻木，“蛇有毒，我就要死了。”他忍不住想，“为什么要引蛇来玩，这是谁的主意。”他努力想记起这是谁出的主意，但却怎么也想不起。
层层叠叠的蛇从四周涌来，弹起，弹起，就如连绵不绝的蛇雨，往他们的身上扑来，赵悟龙只能机械的挥动手臂击打。
突然！
一条漏网的蛇，从他挥过斧子的空挡穿了过来，瞪着一又冷冷的眼，向着他的眼睛飞来，他百忙之中挥拳击飞，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只觉得脚上一痛，有蛇咬上了他的脚，一阵钻心的痛直传到脑海，他“啊”地大叫了一声，拼命踢腿，可是那蛇的尖牙已经咬到了他的肉中，他踢了几次都没有踢掉。
“不要动，”章玉衡在他的身后说道，“我们帮你。”
赵悟龙忍痛不动，一只玉手伸过来，捏着蛇的七寸一夹，那蛇就松开了口。
“谢谢！”赵悟龙松了一口气。这才惊觉章玉衡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一时间浑身充满了力量。心道：“我一定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一条蛇的侵扰。”
“不客气！”章玉衡脸上一红，低声说道。
“啊！”左手边的龚闻新叫了一声。
“有蛇咬了龚闻新的脚！”章玉衡说道，“姜柔，你帮帮他吧。”
她叫姜柔帮龚闻新，自己却在帮我。赵悟龙就如又热又渴的时候，喝下了一碗冰凉糕般的舒爽，只觉得这是自己最幸福的时刻，手中的斧头舞得更急，将所有攻击的蛇都一斩两断，有如神助。
“好棒！”章玉衡在他的身后轻声赞道。“她怕说大声了被龚闻新听见吗？”赵悟龙暗想。偷瞄了一眼龚闻新，只见他似乎努力想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眼前的蛇又太多，让他自顾不暇。
“哈哈！”赵悟龙心里暗自发笑：“太爽了！”低声说道：“我说过，我要保护你的。我绝不会让一条蛇咬到你。”
章玉衡脸上一红，低下头不再说话。
“奸夫淫妇，我要砍死你们。”龚闻新状若疯虎，对着蛇大喊大叫。
“他看出来了？”赵悟龙吃了一惊，心道：“我们是不是做得太明显了。”
就在时，突然有四五条蛇向赵悟龙攻击而来，他砍中了两条，一条掉到了他的头上，另外两条向身后飞去。他先不顾自己头上的，一伸手抓住了一条，张口咬住了另一条，只觉得满口的血腥味。
章玉衡看到飞来的蛇，“啊”的惊叫了一声，见赵悟龙奋不顾身的解决了飞蛇之后，这才拍了拍胸脯后怕地说道：“谢谢！”
赵悟龙“呸”的一声吐掉蛇，却又被掉在头上的蛇在耳后咬了一口，只痛他金星直冒。不过他硬气的没有叫唤，吐掉口中的和扔掉手中的后，将缠在脖子上的扯了下来。
这一切说起来慢，但其实得很快，所有的动作加起来前后不过三秒。虽然被咬了，但赵悟龙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快活过。这或许就是：“为了心爱的女人奋斗，是每一个男人最大的愿望”吧。
他挥舞着手中的斧头，仿佛自己就是远古时候的战神，为了身后的女子，就算是身中百刀，依然屹立不倒。
“蛇在减少了。”向候彬叫了一声。
赵悟龙也发现，迎面攻击的蛇少了一些，并且在渐渐的减少。
“终于要完了吗？”戴荷军气喘吁吁的问道。
“可能吧。”向候彬喘着粗气，不确定的说道。
“可是我的心里还在发怵，大家绝不能放松。”戴荷军紧紧握了握手上的铲子，伏下身子，紧张地注视着草丛。
“你想多了。”龚闻新鄙夷的说道：“我们已经将山谷中的所有蛇干掉了，这下有蛇肉吃了。”
“那是什么？”就在这时，赵悟龙看到前面的草丛中涌现了一道几米宽的绿色环线，并且越来越粗。
“最后的总攻！”向候彬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怖，大叫道：“大家作好准备，女生也作好准备，董钰站起来！”
“我不！”董钰将头埋在双臂间，蹲在地上闷声回道。
“你真是……”向候彬想说一句伤人的话，以激起黛玉的血性，不过看到已经扬起了头的群蛇，已经没有那份心思去说了，他紧张说道：“算了，你们尽量躲到我们男生的身后，注意保护自己，我们或许不能完全保护你们了。”
赵悟龙看看蛇阵，又看了看天空，天上的明月不知何时已经西斜，就快落到山的另一边，天空中有乌云集聚，似乎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咕咕咕！”夜枭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杀啊！”向候彬一声大叫。
赵悟龙低头，只见草丛中飞起了一片乌云般的蛇，铺天盖地的向众人射来。
“杀呀！”戴荷军大叫。
“杀啊！哈哈哈！”龚闻新疯狂大笑。
“杀——”赵悟龙叫了半声，眼前就突然一黑，铺天盖地的蛇云到了。他砍啊，疯狂的砍，感觉自己似乎突然进入了某种状态，手中的斧子在翻飞，一条条断蛇从耳边飞过，蛇血在飞溅，死蛇在“刷刷刷”的掉落……
“打啊！”姜柔叫道，赵悟龙听到了背后棍子挥舞的声音。
突然这些声音似乎正在远去，他的四周静了下来，他的眼中，那些蛇的速度缓慢了下来，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一条条的蛇在他的手中被砍断，有些蛇突破了斧头，掉落到身上，对着他撕咬，脖子上，衣服里，甚至裤子里都钻进了蛇，他只觉得周身上下都开始痛，钻心的痛。他苦苦的忍着，忍着，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章玉衡就站在我的身后，我说过多要保护她的，我决不能让一条蛇越过我，咬到她，我要用生命去保护她。”
“呼，呼，呼！”不知砍杀了多少蛇，也不知砍了多长时间，他感到身体不再属于自己，只知道机械地挥击，但他的意志却仍然坚强。“我一定要保护她，绝不能让一条蛇咬到她，我说的过，这次我一定要坚持。我再也不能象攀岩一样掉下去了。”他想。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一条湿滑的蛇钻过了小腿，向上爬上了大腿，钻进了内裤。赵悟龙惊得连连续跳跃，可是却无济于事，“不要啊！”他大叫一声，扔掉了斧子，双手伸进裤子，向蛇抓去。
“啊！”身后的章玉衡发出惊天叫声，赵悟龙回头看去，发现三个女生已经被蛇淹没，一座蛇垒起来的坟正在不停地蠕动着。
赵悟龙惊吓过度，“啊”地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着黑黑的屋顶，一身冷汗。
“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他爬起来走出帐篷，脑子里一直在回想梦中的一切。只觉得如果现实中也发生那样的事，就太可怕了。
天上乌云密布，四周的草丛里静悄悄的，没有眼睛，但他却总是感觉无数据的眼睛，就象梦中的蛇一样，紧紧的盯着他。
向候彬坐在篝火边打着瞌睡，篝火的明火早已经熄灭，只有一缕轻烟冒出。
一个人要超越自我，真的很难。以前听人说的时候，赵悟龙还不相信，但现在这种事情似乎真正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他感觉或许那就是真理。心道：“难道我的一生，真的不能够超越自我了吗？”
在学校攀岩时，自己因为手指的刺痛放弃了，在刚才的梦境中自己竟然由于有蛇钻进内裤也放弃了抵抗。难道那就是自己的潜意识吗？胆小怕事，懦弱，或许还象曾教练说的那般，还有些“懒惰”。
回想自己的一生，象这样中途放弃的情况实在太多，小时候每次和别人发生冲突的时候，总是喜欢说几句狠话，但对于真正发生肢体上的冲突，一直秉持着回避的心理，只要别人稍微强硬一些，自己必定会找借口跑路。
“我在害怕什么？害怕受到伤害吗？如果我一直害怕受到伤害，那只怕永远不可能超越自我了。”他越想心里越明白，如果自己想比以前更好，只有超越自我，只有不怕受到伤害。
“下一次，我决不能再退缩，我一定要超越自我。”他暗暗地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