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诸位尚年少，何必妄自菲薄？
一时间，魏家院子满是怨声哀悼，顾玥不太习惯地蹙着眉；顾玖听得义愤填膺；苍枫倒还是面不改色的，该做什么做什么，请荆大师忍不住又念了句“南无阿弥陀佛。”
一桩桩罪责像无数大山压下，顾玥忍不住问：“他们做这些事图什么？”
“变强啊！”苍枫的眼中有一种名为渴望的东西，“都在修行一途上前进，总会有些人为求更强大的力量找到一两条捷径。自此走上岔道，不可避免的。”
此话一出，苍枫也想不到会遭到素来不多话的请荆大师的反驳。
“那些人里，并不是所有人的初衷都是无上的力量。”
“入歧途的人很多，并非每位都犯下罪无可恕的恶行，贫僧此生游历四海，所图的无非是引这些人回正道。”
请荆大师在说这些话的过程中一直望着顾玥，就好像他其实在说给顾五姑娘听。
这让顾五姑娘无所适从，四处张望着，急转了个话题：“要破时离的阵很简单，毁了阵眼就好。”
“那就毁了！”
不只是村长，在场的每位村民都纷纷说着。
魏青音心细些，注意到顾玥说这个解决之法时面露筹措，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便问：“是找不到阵眼，还是这阵眼很难毁去？”
“我知道阵眼是什么。”顾玥思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要毁去不难，只要你们愿意。”
那一排又一排的灵位，还依附着故人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缕念想，寄托着未亡人对已故人的思念。
村民们怎么会想到魔修会将事情做到这种地步？
将他们世世代代供奉的灵位炼做了阵眼。
毁去阵眼，必要毁去他们的祖祠传承，灭去先人们残存人间的最后一丝执念。
“这……”村民们开始交头商议着对策，由村长站出，“俺们将那些魔修留在地上的沟壑填了不行吗？”
“行。”顾玥点了点头，又摇头：“有我的天阵压着，填了阵纹能让这地阵暂时失去功效，但若是再让阵纹露出一点，又或是天阵被毁，地阵便会立刻反噬，你们都将沦为彻彻底底的行尸走肉。”
在顾玥看来这就和按压弹簧没什么区别，按压的越久、越狠，最后的反弹力道就会越大。
可若是主人家一意要供奉那些已故人的残念，而不斩草除根，顾玥也会尊重他们的选择。
顾玖稍微多事一些，补充着：“灵阵的阵眼必须有灵气之物方可做，我观你们村子附近没有其他适合之物，毁了舍妹所说的阵眼，那些魔修应当不会再来了。”
如此当真是一劳永逸了。
为着这事，村民们争执了近一个时辰，各有各的理，谁都不愿让步。
顾玥被顾玖催着去屋里午休结束，他们都还未出个结果，最后是魏青音下的决断。
她是整个村子唯一修过灵的人，哪怕有人不满意，也不会激烈的抗争。
村长和魏青音领着他们四人去祠堂，请荆大师拦下顾玥掀翻灵位的举动，念了句佛语：“此举有损施主阴德，别做为好。”
“大师，我们不是佛修，亦不是道修，不兴阴德什么的，你不让玥玥来，那我来！”
顾玖说着唤出随身灵器沐云剑，要挨个将灵位劈遍，又让请荆大师以四两拨千斤之力拨回，随后，大师手中的佛珠绽放金色的佛光。所过之灵位皆一一碎裂。
当宗祠内最后一缕残念消散，请荆大师又是先念一句佛语，迎着顾家兄妹及苍枫的目光说着：“世间一切有因必有果，今日若是三位施主损的阴德，他日必定报应在天雷劫上。”
“我这辈子都不会有那个时候。”顾玥勉强扯了个笑容：“损了便损了，倒是大师，即便您是真佛，损了功德也……”
“贫僧并非真佛。”请荆大师打断了顾玥的话，“贫僧所……诸位施主不必在乎贫僧这点功德，倒是诸位尚年少，何必妄自菲薄？”
业障已成，此时再多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顾玥执匕首于长桌前，在本来供奉灵位的长桌上留下一道道扭曲的划痕。
每道划痕深浅不一，顾姑娘的手很稳，长线一划而下都不带丝毫抖动。
“我这辈子无法在灵修一途成器。”顾玥绘完灵阵就将匕首收回，回首时正对上苍枫略带欣赏的目光，两汪浅浅的梨涡因着她一贯的微笑而挂在两颊，“就只能在其他地方多下些功夫了。”
她状似无所谓的说着，浅笑也因着梨涡而变得很甜，甜的让苍枫不知道这姑娘是否有为着自己的资质不高而伤感。
“这个灵阵的作用是什么？”苍枫对灵阵一窍不通，这么问也能让顾姑娘将注意力转回灵阵上。
“没什么大作用。”顾玥走至村长面前，“你们以后可以放心将灵位放在上面供奉，不会再有人打它们的注意。”
顾玥没有给村民太详尽的解释，傍晚魏家就只有他们四人和魏青音围着小桌，用些简单的饭菜时，魏青音才问那个灵阵更详尽的用处。
顾玥解释着：“抑制依附在灵位上的亡者残念成灵罢了。”
没有灵气的东西对灵阵起不到丝毫增幅作用，也就不会遭受居心叵测之人的觊觎。
“贫僧记得这种压制灵物成型的灵阵，需依附灵力极盛的灵物。”
“大师所说的是针对已经形成灵识的灵物，新立的灵位只有残念并无灵识，用不着那么麻烦。”
她在长案上绘制的灵阵很简单，也很普通，是她在请荆大师所说的那个灵阵的基础上改良的，甚至算不得传统意义上的灵阵，也就不需要依托灵物来发挥功效。
“玥施主，往后还是少设一些这类阵法的好。”请荆大师又一次念着佛语，“阻碍了灵物的成型，总归是损了阴德的。”
苍枫听不下去了，不耐烦道：“大师行事如此瞻前顾后，未免过于束手束脚了吧？”
前一句恐损阴德，后一句恐损阴德，干脆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管，攒不了功德，也损不了阴德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