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是随夫家来的
“想！”
那锅很小，像是用来煎药的那种，一整排摆在那里，不懂的人还以为是煎药的铺子。
苍枫让顾玥先找个位置，自己去问老板娘铺子卖些什么。
“我这儿就卖白丸仔！”老板娘抬手指了指摆着好几层的簸箩架子。
苍枫隐隐能够看到每一层的簸箩里，晾着的都是那种小小的白色丸子。
顾玥忽然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语速很快，苍枫没能听懂，哪知老板娘笑得开心，也应了一句苍枫听不懂的东西，边说着边往两个碗中各放了一把白色的丸子，清水倒进小炉煮了没一会，青烟还未升起，老板娘就将两碗的丸子倒进去。
苍枫在顾玥对面坐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刚和她说什么？”
“是水泽话，我让她下两碗白丸仔，加蛋液。”
果然如顾玥所说，老板娘快速地打散两颗鸡蛋，分别倒入那两个瓷炉。起锅时还不忘加两勺白糖。
那边老板娘端着热腾腾的碗过来，这边顾玥支着脑袋，“大哥每次游历归家都要一连吃上好几日，他骗我说别的地方都没有，你看，这不是就遇上了吗？”
苍枫算是明白了，“水泽特有的？”
“这里有是不是就不算了？”
两碗白丸仔上桌，老板娘没有即刻去忙活，而是热情的同顾玥道：“这确实是水泽才有，除非是老乡，每位第一次来我这儿的客人都不晓得白丸仔是什么、姑娘是水泽哪里人？”
“家里偏僻，在水泽的一个小岛上，老板娘你呢？你好像不是灵师吧？怎么跑这么远来做生意了？”
这个世道会四处游走、他处定居的女子皆为灵师，而这老板娘看着普普通通的，不像是有灵力的样子。
“我……”老板娘面露难色，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是随夫家来的。”
“夫家？”顾玥唯有诧异，迟疑着，“姐姐你这髻子的样式……许了人家了？”
那分明是未出阁的姑娘该梳的发髻。
可能是难得一遇故乡人的缘故吧，老板娘积压在心头的思绪竟在一瞬间涌出，“我真的……真的……太久没听到水泽话了。”她拭去眼角的泪花，“我……我有两年没回过家了，无颜回去见阿爹。”
“你……”顾玥手足无措，加了双倍糖的白丸仔也不甜了，“你怎么哭了？别哭啊！”
老板娘很早收了摊，将顾玥、苍枫请去租来的小屋。
屋子很小，只有一个房间，炉灶简单的搭在小院里，还有一个石墨，上面仍有水渍，是最近刚用过，留下的痕迹。
屋子里破旧的八仙桌上放着几幅碗筷，用旧布隔绝着灰尘，只有一把长凳上面也是岁月斑驳，除此之外整间屋子就角落里有一张铺着被褥的小床，衣服整整齐齐地叠着，放在床的内侧。
“我这里是不是有点简陋了？”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有点吗？分明是很很简陋了。
顾玥怕伤了老板娘的心，不敢将所想的说出来，她很自来熟的说着：“姐姐和夫家就住在这里？”
“这里就我一个人住。”老板娘打了两碗清水招呼人坐在长板凳上，脸颊泛红，踌躇了一会，“我是被夫家赶出来的。”
原来这老板娘姓郑，父母都没读过书，家中有几亩良田，靠着田地的收成，在渔村里贩卖农作物，生活倒也还算过得去。
她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上有父母，下有兄弟的，不用出海打渔，也不用下地耕种，每日就在家中帮着母亲做些简单的家务，也还算得上是娇养。
他们家的孩子都没名字，男孩儿就是郑阿大、郑阿二这么顺下来的称呼，她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娃娃，有一个很亲昵的称谓：阿囡。
“我们普通人家不像灵师，婚嫁都早，前两年我刚满十四，阿娘就张罗着替我说亲事，也是村里的，是个读书人，字写得也好看，现在的日子是清苦了些，再过些年考个功名回来，也就好转了，只是我不太愿意嫁。”
“为什么？”
按着阿囡所说，那书生可以说是普通出生的女孩儿最好的归宿。
“那书生长得不好看？”说话的是苍枫，“夫人这容貌放在风尘中也算是顶好的，上门提亲的人家应该不少吧？”
相较于顾玥的秀美，阿囡那双狐狸眼委实更勾人心魂，如再若学上一星半点的仪态，更能引得各家郎君倾心。
阿囡没有点头承认，只接着说道：“当时我认识了一位灵师世家的公子，与我互换了信物，说是要娶我为妻。”
“这是不可能的！”苍枫冷冷的打断了阿囡洋溢着幸福的浅笑，“灵师与普通人结合，留下的后代很大的可能会没有灵脉，世家不会允许抬普通姑娘进门做正妻的。”
阿囡苦笑：“我那时候不懂，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发了昏，竟不顾家里长辈的阻拦，怎么都要跟他来宴平镇。”
“齐睿？你遇上的是宴平齐家的家主？”
“你认识他？”顾玥想了会，都没想起这宴平齐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苍枫摇头：“听说过，这人算是传奇了，齐家的事你应该也听过一些。”
“那我怎么没印象？”
“十年前的事，你还小。我跟着父亲去过一次就还记得一些，齐逍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这名字就有点熟悉了，顾玥又努力想了很久，记起有一日偷听得阿爹安抚阿娘的一句“我们的玥玥已经很好命了，你想想齐家的那位，二十一岁就达到炼魄中介，这天赋比起阿珩也要好上一些，只可惜修炼太急了，最终落得一个灵气暴走，爆体而亡的下场、”
齐逍齐杞之……
顾玥想起在十年前确实有这么号人物，至今还让不少前辈叹惋着，问：“齐逍就是宴平齐家的人？”
“嗯。齐睿是齐逍的庶弟。”
“庶子继承家业？齐家是没有嫡系吗？还是齐睿的天赋真的这么好？竟能让齐家族老允许庶出当家？”
有名望的灵师家族都是嫡系一脉当家做主，倒也有过庶出子女承袭祖业的先例，可都是在庶出子女的灵脉资质碾压嫡出子女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