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枯木又逢春
“是我的。”顾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不知老人家已将她和林倩之上下对比无数次。
她大大方方地认下,“老伯是特意来打听这个的?”
老头儿在街上看到了那把正在自行修炼的灵伞,想寻找其主人,受人指点得知四大家族之一的祝家少主在此,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思特来叨扰。
老头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正在修炼灵器的竟然会是一个看着瘦瘦小小,连灵核都没有修炼出来的低阶灵师。
林贺早年在势力不小的家族做过门客,并非不识货的。这姑娘看上去一无所长。所着的衣裙十分朴素,却掩盖不住用料的昂贵。
她与四大世家之一的少主同桌,还能够如此随意自然的相处,只怕家世背景不会简单的哪里去。
那伞许是她家的长辈寻来给她防身的宝贝。
再看看自家孙女,林贺免不了暗自叹气。
年仅二九年华就修出灵核、一举踏入魂定修为的林倩之,资质怎么都比这姑娘好上不止一星半点,却至今都没有一件像样的法器护身,怎么都是他这个做爷爷的没本事,对不住孙女。
“姑娘,可否告知小老头儿器灵修炼之法?”
六十来岁的老头儿见过了太多的世面,怎么会看不出来顾玥在尝试给灵器凝聚器灵,且还得到了灵器的回应。
这把伞的器灵将成!
“是为了它吗?”顾玥没有碰老头儿手中的枯木杖子,指尖虚指着。
他为了手中的这根跟了他几十年的枯木杖子,辞别主家、变卖了所有家当,带着孙女四处奔走好些年,只为拜访各路高人,以寻求修出灵器灵识之法。
现今就有一人在他面前修炼器灵,老头儿怎能不特来拜会?
哪怕只得一星半点的指点也好过漫无目的折腾。
顾玥望向了窗子,沇灵伞和她是结了契的,她能够感觉到沇灵伞很喜欢这场大雨,“这就需要让这杖子处在适合它的环境里,有助于它灵力的汇聚。”
这修炼法子还是那面自称十净莲花的镜子告诉她的。
“它喜欢的地方?”老头儿一时间想不出来该是哪里。
“可能潮湿、也可能是森林、说不定还是水边、冷的、热的,就要看这是什么品种的枝丫了。”顾玥慢慢的分析着。
还不忘问上自己的法器一句:“沇灵,你说是不是?”
那伞像是听懂了女孩儿的话,晃了晃,快速旋转着,伞沿吐出水珠,汇聚成了一个水球,飘进雅间,让枯木杖子吸收去。
接下来的一幕所有人都想不到。
那根平平无奇的枯木杖子绿光大绽,随着林倩兮一声“怎么可能!”的惊呼,嫩绿的枝叶从枯木杖子上探出、舒展开。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这根杖子是林倩兮从小看着的,除了有些微薄的灵力,和普通的、用来烧火的木柴没两样,长出嫩叶更是头一遭。
那祖孙二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根拥有了生命力的杖子,满是惊喜。
顾家兄妹、祝侯三人更是震惊地看着外面的沇灵伞,祝侯那暴脾气,更是当即挽起袖子在揍老头儿还是拆伞之间犹豫不决。
唯有那一条狗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
“枯木逢春!竟然是枯木逢春!”林贺老头儿囔囔着总结了眼前的情景,两眼满是激动的泪花“多谢姑娘!”
他全然忘了那两位公子方才的傲慢,也不在乎这姑娘实力还不如自家孙女,“多谢姑娘!”就差没有跪下答谢了。
枯木又逢春。
杖子重获生命力,正是温养灵识的最佳时机。
林贺不知那团水球为何物,却明白若无那团水球,可能终其一生,他的杖子都只是一件普通的法器。
祝侯忍不住了:“玥玥,这伞好不容易汇了点最纯粹的水灵,你就这么给了个毫不相干的人?”
祝侯那个气啊!这事是他们家玥玥做的,针对那老头儿不合适,这伞别说他没办法拆,就算能拆他也不敢啊!
少了这破伞,相当于羸弱的顾玥少了件保命的玩意。
顾玥瞅了眼祝侯,用着只有他一人能够听到的音量说;“你冷静一点,别着急。”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团水球是沇灵伞积攒、过滤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水灵精华?
她没那么慷慨,能够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这么珍贵的东西和他人分享。
“老伯,现在你只需找个适合的环境,慢慢修行,器灵早晚会成的。”
祝家少主随时发怒的模样,顾玥送客之意显而易见,林贺也就不再多留,再道了一次谢,便告辞离去了。
雅间的门再度合上,又只剩下他们三人。
“玥玥!”
“玥玥!”
在两位兄长的长篇大论开始前,小姑娘赶忙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二位兄长,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这是沇灵伞自己的主意,不是我指使的。”
她怎么会想到用自己护体法器的水灵精华来滋养他人的法器这种做法?
“不过好在沇灵伞的状态没怎么下降。”顾玥松了口气。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根枯木杖子吸引走的时候,只有她注意到了,那根杖子给沇灵伞的回馈——少量的木灵精华。
“吃饱喝足”的沇灵伞回到顾玥手中,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沇灵伞的灵识又精神了不少。
有了木灵精华的帮助,沇灵伞过滤水灵精华的效率提高了不少,也更纯粹了。
这也算是善有善报吧?
一夜无梦,顾玥醒时已是巳时(9到11点)。
醒得这般迟,这是外出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
小姑娘推开窗户,正对着这家客栈小而杂乱的后院。
她那两位兄长正在一堆杂物之中相互碰撞着,高而壮的那位手拿一根长竹竿,一劈、一挑又横扫,招招都如熊熊烈火般刚猛、无畏,纤细的竹竿全然当着一杆长枪来使;
而那位身形匀称的则持着一柄木剑,每一招每一式都不如祝侯的来得凶,倒似是山间淌过的泉水般绵延、轻盈。
二人间的比试也算有来有回,祝侯占上风的居多,偶有几招落得下风还都是轻敌所致。
顾玥在二楼窗子边看得起劲,就差没有拍手叫好。
她驱动着灵力,整个人消散在原地,化作了片片雪花飘出窗外,洋洋洒洒落下,又在将要落地的时候汇聚,两颊微微有肉的小姑娘就这么出现在院子中,一个闪身就入了两人的战局,一手推、一手接,两个动作都轻飘飘的,仿若没有用力,却是实实在在地将用力生猛的竹竿推开,又接住了刺来的木剑。
“玥玥!刀剑无眼,有受伤吗?”
“玥玥,你蹿出来做什么?”
两句质问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前一个关心更多些,后一个则更多急躁。
顾玥抖了抖双手,无所谓地说着:“一根竹竿,一块木头,我能有什么事?”
在他们二人开始教育她不要随意闯入战圈前,她先下手为强,开始一轮问责:“都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