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片子要伐
“你好，我叫唐冢……坟冢的冢，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1001层上班？虽然没多少钱，但至少你能在食堂吃饭，每天也只要在公墓里巡逻一下就好。”
唐冢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冲那小男孩说道。
“1001层？”那个小男孩歪了歪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那孩子的脸上露出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朝唐冢伸出了右手，介绍道：
“你好，我叫步墨阳。摄衣兮缓带，操我兮墨阳。墨阳，是上古名剑的名字，跟我姐的名字一刚一柔。”
这一回，轮到唐冢惊讶了：“你耳朵不是……你怎么能听到我说话？”
心底，他也在暗暗嚼着步墨阳说的这句话：摄衣兮缓带，操我兮墨阳。
没听过，但却是觉得有一种别样的韵味，似是唇齿生香一般。
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唐冢又给了步墨阳一个这样的评价。
“听不见。”步墨阳摇了摇头，一手指着嘴：“不过我能认出你的嘴型。”
……
“第763层到了！”
一道声情并茂但却有些冷冰冰的机械女声将唐冢从思索间拉回了现实。
一抬头，唐冢就看见了空中那飘浮着的球形显示器，三百六十度地显示着一串数字。
63：31:13……12……11
最后的两个数字不停地跳动着。
“距离下一次召星仪式只剩下六十三个小时了啊。步墨阳那小子，这次能不能成功？”说着，唐冢却又哑然失笑，自嘲地摇了摇头：“我操这心干嘛？他之后……算了，再等等吧！”
唐冢背着手，缓缓走在793层的街道中。
突然听到身后多了一阵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荒野蛮子？
唐冢心头一震，偷偷缩起了带着手表的左手，警惕地往回看去。
却不是什么身材高大荒野蛮子，而是一个身高不过一米六出头的瘦小男子，贼眉鼠眼，面色苍白，眼窝凹陷。
这模样，明显就是亏空了身子。
唐冢皱了皱眉有些嫌弃，不着痕迹地拉远了两步距离：“有什么事吗？”
“朋友，片子要伐？”那男人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悄声对唐冢说道。
说着，缓缓拉开了大衣，里头插满了巴掌大的小盒子，小盒子上的封面不堪入目。
？？？？
唐仲直接看懵了。
居然还有干这种活计的？
那男人看着神情呆滞的唐冢，又扬了扬眉，一副大家都懂的模样：“都是新人，保证哥你没看过。”
“多少钱？”唐冢一手扣在腰间，兴致盎然地问道。
那人一听有生意，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忙说道：“八百一张。哥，你看看要哪几张？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我这评价最好的片子！”
说着，生怕这客人跑了一般，连连从怀里掏出了三个小盒子，递了上去。
“不急，你看看我这个能买几盒？”唐冢笑着，从腰间解下了一块菱形的令牌，一手拿着令牌，在这男人的眼前晃了晃。
令牌上没有太多装饰，只有一把长剑形状的符号。
“嘶，你是官家的人？”那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合上衣服。
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唐冢丝毫不急，轻轻跺了跺脚，笑道：“你又能跑哪去？我对这可比你熟悉！”
犹如猫戏老鼠。
那人跑了足有十来秒，唐冢才不急不慢地追了上去。
任凭那人怎么晃，始终逃不出唐冢的双眼。
……
不久之后，唐冢笑不出来了。
眼前的小巷，空空荡荡，哪还有人的踪迹。
“人呢？刚刚他明明走的就是这条路啊！这鳖孙，跑得真快！”唐冢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又有些马失前蹄的愤怒。
眼睛一斜，恰好瞥到了手上的那几个盒子。
封面上的异域女郎搔首弄姿。
唐冢老脸一红，愤愤不平地骂道：“呸，天天看这些东西。我东域武朝的未来难道就指望着这些年轻人？这就是刮骨刀、穿肠药！”
一边骂着，一边四处望了望，悄咪咪将那几个盒子塞进了口袋里。
“我年纪大了，这刮骨刀还是我来承受吧！东域又少了一个迷茫的年轻人。”
……
唐冢脚下，有一条粗不过手腕的管道，里头密密麻麻布着线缆，沟通着下方的794层。
一团黏不拉几形似鼻涕的东西在这管道中穿梭着，不时发出几句嘀咕，声音回荡在管道里。
“这老东西……可惜我那三盒片子了，这都是钱啊！”
“诶，我好像忘记把维修井盖给扣上了。”
“应该没事，这么小的洞，没有几个人能钻进来。”
1001层公墓。
没有墓碑，没有坟堆。
有的只是一个个密密麻麻摆放整齐的架子，就像是一座极为安静的图书馆。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架子上，一层层摆放的不是什么书籍，而是一个个黑色的小匣子。匣子一端写着人名、籍贯。匣子顶部浮现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画面，画面里是一个个长相、性别不同的小人在活动。
按照地堡中的规矩，在人死后，肉体在绝对零度下冻硬、粉碎、压缩。而意识上传云端，和粉碎后的肉体一起存放在这黑匣子中。
那个画面中的景象，便是上传的意识在虚构世界里的生活画面。
每一个步骤，都不会产生半点污染。
步墨阳的工作，便是巡逻查看这些黑匣子有没有断电、盛放意识的器皿有没有人为或是天然地损坏。
其实这样的行为，基本上也只是走个过场。
有道是人死为大，再加上这墓场是官府的机构又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根本不会有人来搞破坏、也不敢来搞破坏。
至于断电……
在戴森球普遍运用后，最不缺的就是电这种能源。除非宇宙毁灭，否则电力永远不会衰竭。
逛了一圈之后，步墨阳又走到了最开始的位置，捧起了唐冢口中的书籍，坐在地上开始翻看了起来。
说是书籍，其实就类似一块玻璃板子，步墨阳看来，就是个精美的平板电脑。
在可以植入芯片获取知识的年头，这种书籍倒是显得格外珍贵了——物以稀为贵，没人看，可不就珍贵了？
至于纸质书籍，步墨阳至今还没见到过。
“这个世界，还真是贫瘠啊！”步墨阳看着书上那密密麻麻的字母，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