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父慈子孝
在甄府中,对张娘子母女心怀敌意的,唯有甄夫人谢春晓,张莹莹话中意味不言而喻。
只是即便谢春晓当着阖府人包括甄老爷的面说出这话来,又有谁敢说个“不”字?
更不要说,甄宝珠也不会容许旁人这样诋毁自己的阿娘。
甄宝珠豁然站起身来,走到张莹莹面前,将张莹莹给吓了一大跳,心说这女孩不会要打人吧。
打人自然是不会打的,只是甄宝珠挑了挑眉,“你是在指桑骂槐?”
闻言,甄老爷目光中惊喜一闪而过,诚然,甄宝珠只有三岁,按理该是狗屁不通的,但近来甄老爷发现,甄宝珠懂得不少四字成语。
这说明谢春晓教的好,那由谢春晓教导自己即将出世的儿子,无疑是最好不过的!
张莹莹却是涨红了脸庞,因着兄长喜爱读书的缘故,她粗通文墨,只是粗通,所以她竟不知道“指桑骂槐”四个字的意思。
她竟连个三岁小孩都不如?
而且,这个成语一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词!
张莹莹没法,她只能依旧端着那盏茶跪倒在地上,“宝珠妹妹对我的误会如此之大,我该怎样才能讨好妹妹,留在甄府,也留在爹爹的身边。“
张莹莹对甄老爷的讨好,令甄老爷很为受用,虽然自己唯一的女儿宝珠娇憨可爱,偏性子太直,时常出言贬损他,谢春晓护女,他都不能教训宝珠。
眼下不免对张莹莹多了几分同情,这女孩百般讨好年仅三岁的宝珠,为的仅仅是留在他身边给他做女儿,更何况宝珠的嘴巴也太损了一些。
甄老爷佯装怒气对甄宝珠道:“家中只你一个女孩儿,每每骄纵,但也不能得意忘形,还不快快受了你莹莹姐姐的敬茶。”
他自是不敢勒令谢春晓如何,但甄宝珠究竟是他的女儿,且只有三岁,总是要听他的话的。
“好吧,”果真,甄宝珠虽然垂头丧气,但依旧乖乖听话,作势要接过张莹莹递过来的茶盏。
张莹莹看似乖顺的递茶,却盘算着在茶盏快到了甄宝珠手心的时候打翻茶盏,然后一番哭诉惹得甄老爷震怒。
茶盏出奇顺利的打翻,只是甄宝珠却先是往后退了一步,甩着小手哭出了眼泪,“好烫,你是要与我做姐妹,还是想烫死我好独得阿爹的宠爱,这分明是我嫡亲的爹爹!”
张莹莹又忍不住愣了愣。
瞥向甄宝珠望向她时挑衅的目光,便觉得这个世界莫不是魔幻了。
一个三岁小孩,就似乎能猜到她想什么一般,恰如十分的在她之前上演好戏。
甄宝珠得意的挑眉,她曾是古代宅斗小说的狂烈热爱者,若连张莹莹都对付不了,便对不起她曾熬过的那些夜。
甄老爷觉得甄宝珠有些过分,张莹莹这么个缺爱的小女孩,怎会刻意的去伤害宝珠,即便宝珠当真被烫到,莹莹也必定不是有意的。
谢春晓却是见不得宝珠哭的,她连将宝珠给抱起来,摸摸她发红的指尖,即便只有一点红,也让谢春晓疼的要命。
她是极为娇养这女儿的,平日里舍不得这女儿被伤到一点半点,而今却被这小姑娘作弄。
谢春晓给甄宝珠被烫伤的地方抹了药膏,让周嬷嬷将宝珠给带到后来,望向甄老爷的目光有些发凉。
只见着对面张莹莹已躲在甄老爷的背后,甄老爷将人紧紧的护在自己身后,仿佛她们母女是头吃人的恶狼一般。
可分明今儿是这小姑娘主动寻上门来,屡次挑衅。
相比于甄老爷与甄宝珠,而今甄老爷与张莹莹才更像是一对父女。
纵已对甄老爷不抱希望,但在此刻之前,谢春晓还是愿意相信甄老爷或许不是一个好夫君,但总是一个好父亲的。
事实刺伤了她的眼。
“周嬷嬷,将姑娘给带到后头去。”谢春晓无法想象此刻宝珠心中的不平,分明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却待旁人要远比自己更亲近。
周嬷嬷应声道“是”,宝珠乖乖的跟着周嬷嬷下去,末了懊悔的吐吐舌头。
其实在今日见到甄老爷带着张莹莹过来的时候,她是准备做一个天真单蠢的小姑娘的,乖乖儿的被张莹莹算计,乖乖的被甄老爷叱责,好让阿娘见到甄老爷有多偏心多不靠谱。
但她一瞧着这小姑娘柔柔弱弱的站在阿娘跟前,实则却是想帮着张娘子夺走原属于阿娘的一切的时候,就忍不住想教训教训这个自作聪明的小姑娘。
终究是失算了。
不过还好,张莹莹终究是在甄府长住了下来,她还有五年的时间可以让阿娘对甄老爷彻底死心。
谢春晓冷若冰霜的目光直看得甄老爷后背发凉,甄老爷底气不足道:“那个,莹莹也只是小孩子,她一片赤诚,只想同宝珠做姐妹,一时想不到那么多也是有的,你便不要同个孩子计较了。”
谢春晓不语,目光依旧阴森森的。
甄老爷咽了咽口水,这时张莹莹突然站了出来,将桌子上的一壶茶水,一把倒在自己的左臂上。
如今已近夏日,桌上的茶水又被紧紧盖住,并不容易凉,这也是为何刚刚水滴溅到甄宝珠的手上时会起红印子的原因。
但究竟也没那么烫,是以只是起红印子,敷上药过一会儿也就好了。
张莹莹知道这半热的茶水并不会让自己的手臂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是以这茶水倒的不带一点犹豫的。
“夫人,我虽然无意,但依旧伤到了宝珠妹妹,而今我自罚自己,只求夫人能够消怒。”
说着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甄老爷气道:“你这又是何必,宝珠已被伤到了,你即便陪着她一起伤,她的伤也不会好了。”
“阿晓,如今你可高兴了吧?”
甄老爷说罢领着张莹莹拂袖而去,隐约还能听到甄老爷甚是怜惜的话语,“女孩子家,容颜是最重要的东西了,皮肤上若是留下伤痕,往后也会被夫家不喜,究竟是小姑娘,是非轻重都不懂。”
张莹莹隐有笑意,“我曾听娘亲说过,这府上是夫人说了算,只有夫人心情好了,爹爹才会好过,只要爹爹好过,那莹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