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史前绘画(引子)
1.人类艺术的初绿——《受伤的野牛》
作为视觉艺术的美术,是人类文明最早的表现形式之一,拉斯科洞窟所展现出的原始洞穴壁画,至今仍让人叹为观止。《受伤的野牛》便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作品。
这是人类在石器时代的“洞穴艺术家”,用动物油脂一类的黏合液调和颜料,用粗糙的芦苇秆或鬃毛刷创作的壁画。也许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岩洞壁画真正的意义,但是几乎可以肯定,它们具有某种仪式的、甚至是巫术的功用。
考古学家们可以依据挖掘的实物论证人类发生发展的过程,却无法依据美术遗物来论证最早的美术品是从何时何地因何种缘由诞生的。也许,解释艺术的起源比解释人类的起源还要困难。
但美术的创造是建立在客观行动之上的主观思维过程,艺术是应该与人类共同产生的。我们在旧石器时代的祖先活在数万年前,他们无衣遮体,无屋避风,蒙昧是那个时代的称谓。但我们无法否认他们是居住在洞穴里的狩猎艺术家,是在黑暗中创造美的天才。他们并没有仅仅把每天打交道的动物临摹在洞壁上,而是把故事寓于色彩之中、把希望寄于线条之中,形成了恢弘而凝重的艺术。这种艺术之精湛、之力度,自其诞生之日起便无人可以超越。
多少年来,学者们一直在思考着祖先们是如何“灵光一闪”,想到要把猎物画在洞窟中的,一直在想象着祖先们的深刻用意。有人说,在争取生存的过程中,人类的智慧不断发展提高,不仅可以猎到动物,而且可以描绘它们,并把这些画面作为征服动物的标志,增强人类战胜自然的信心。也有人说,这或许仅是人类的一种游戏,将生活中的所见所闻画成图案是一种放松,画完之后的赏析也是一种愉悦。还有人说,这或许是一种巫术,当人类对大自然的袭击感到恐惧、感到无助时,他们在壁上勾勒图案,并以此来对抗那些他们所无法理解的神秘现象。当然,对于史前人类为何在壁上绘画我们无法考证,但我们却可以知道他们在与自然的抗争中创造了美,创造了艺术。
拉斯科洞窟完全处于地下,那是一个黑暗的世界。史前的艺术家们燃起石灯,在摇曳的光晕中,在岩壁上刻画出一条条细线,然后再用细管(也许是芦苇管)把颜料吹到壁上。赭石、木炭可能是他们最容易觅到的颜料了,然而他们却在黑暗中创造出了无以伦比的艺术初绿。
金黄色的野牛庞大而威猛,它身上的鬃毛清晰可辨,壮硕、坚实的躯体充满了自由与强悍的生机,它与竹竿般细弱的人相比,是那么的不可一世,但它却被弱小的人用利器所刺中,它的内脏正如潺潺小溪,缓缓地流到了地上。它的生与死是我们无法推断的,似乎作者也把这个谜团留给了两万年后的我们。倒是那只断尾的小鸟意味隽永,仿佛驯服地在人类面前认输了。
史前人是否认为,如果他们准确地绘出了野牛的神韵与活力之后,他们便会掌握比牛更具能力的本领了呢?他们把刺中的野牛绘于壁上,是否就认为他们已然驯服了它们的灵魂了呢?他们把艳丽的色彩涂上墙壁,是否就从中体味到了无上的欢愉了呢?这幅作品拥有一股凛然的气魄,我们不必去追溯其中的含义,只需徜徉在这种气魄中便已足矣。
《受伤的野牛》的造型的准确性合乎比例,骨骼肌肉富于动感,色彩浅淡深重有异。这种力求真实的创作思路,应该是近几百年文艺复兴以后,美术家们才开始探索的技巧,在这里的出现,寓意深远。此作品不仅是人类艺术的初绿,更是人类艺术起步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