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村长
一片泥泞的空地，踩出几十个脚印。
二层土楼，石砖青黄湿润，一层厚厚的青苔覆在墙壁上，上下四扇窗户无一完好，碎成多边形的大洞。
模糊不清的窗户后面，十几个孩子挤着，一双双眼睛看出来。
原来一帮孩子在空地上玩，村长嫌他们碍事，把他们赶了进去。
玩家之中，中间的矮个子中年男人笑容爽朗：“人齐了？小吕，这就是你们最后一个同伴吧？”
他指向戚向晚。
衣着得体的男子接道：“是的，我们是一个旅游团的人，这不，地图不会看，迷路到这儿了，这段时间内请村长多多关照了。”
不少村里人在矮墙外探头探脑，好奇地看进来。
“瞧你这话说的，没问题！哎，不懂，咋现在的年轻人不爱待在城里，非要往山里跑？”
小吕跟着笑：“趁着年轻，到处闯一闯嘛！陈叔也有那个年纪。”
转头又和戚向晚亲切介绍说：“这是泔水村村长，陈叔，我们暂时得在这儿留段时间，有不懂都可以问叔！”
对方态度很好，戚向晚点点头，没出声。
看来他到之前，这伙人聊很久了。
其他玩家见这场面，或沉默或不明觉厉，也有表情隐忍者，惊慌失措者。
小吕和陈叔握手完，后者又同几个玩家握手，等那个散发着生人勿近气场的男人结束，戚向晚自然地伸出手掌。
然而村长不愿继续了，面上维持笑容，在碰到他之前收回手。
眼睛扫过他时，眯了一下。
戚向晚：……啊这。
身后的阿俊阿武打了个哆嗦，面色惊恐难掩。
几人氛围融洽，却有人暴怒道：“一群蠢货搞什么！小爷不陪玩了，说！”
烫了蓝色半长发的男子攥起陈叔衣领，“我现在告诉你，我手机没信号了，识相点把小爷我送回家，我爸说不定会施舍几分钱给你！”
陈叔涨红了脸，憋着气，不断咳嗽着。
“你目的是我？我爸对手公司派来的吧？傻逼，和我爸作对！”
嗯？纯新人？戚向晚目光落在那个小吕身上。
小吕摆出着急的神色，似乎要上来阻止。他绕着争执的二人，数次抬手又放下，一副寻不得方法的模样。
“你们哪里的片场啊？拍电影？”戴着大金链子的中年人不满道，“我可没有签署协议，你们这是绑架！垃圾穷酸地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啥样，学人家拍电影！”
他身边的同龄妇女牵住他的手，缩了缩脖子，眼神四处飘。
“就是，你们必须给个说法！”衣着打扮暴露的女人去扯小吕的袖子，“我刚要和大客户吃饭呢，一睁眼就过来了，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吧？！”
她本意要去扯戚向晚身旁的男玩家，却被对方半点不留情地避过，这才转换方向扯小吕。
新人不多。戚向晚想，比上一场好多了。
等他们都发表完意见，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再有人说话，饶了不知几圈的小吕终于分开了争执中差点要动手的二人。
陈叔被放开，对玩家们怒目而视。
小吕按着半长发新人，对村长道歉后诚恳说：“我们的伙伴里很多在城市生活久了，不太会说话，见谅，见谅。无意冒犯您，我会和他们说明的。”
“说明？不用了！”那烫了头的玩家冷哼，“一群演戏上瘾的傻逼！我自己回去！”
他抛下这句话，摔门而出。
矮墙遮不住他全身，只见那后脑勺越来越远，大跨步走出了众人视野。
小吕寻得机会，一脸抱歉地对中年夫妇说：“大叔大婶，我们没有害您的意思，真的，事出有因……”
他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下，中年夫妇表示愿意暂时不过问，女人也放过了他的袖子。
戚向晚扫过剩下的玩家们。
挺有意思的。
一手揽着滑板的大男孩靠在树干上，边上神情不耐却未动半步的马甲服男人，一对紧张的十指相扣的情侣……
他们不牵扯其中，只在原地旁观。
……她是？！
个头最多到他大腿的小女孩儿，华丽的紫色泡泡裙，斜挎的海马小书包，她躲在祝何歆身边，悄悄看着大人们。
她才多大啊。
成雨桐站在小女孩另一边，对他眨了眨眼。
两个女生默契地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那小吕又同村长聊上了，不见再有人离开。
小吕表示，一行人手机没信号，现在联系不上外界，他踌躇道：“村长，你看我们这边十几个年轻人，哎，总有出去的一天，这，食住问题……”
陈叔被小吕的讨好安抚到，松了松领口，愤怒总算是消去几分，冷淡地说：“这里条件不好，怕是供不起你们十几尊大佛，另寻他处吧。”
在小吕的努力下，村长终于同意提供给他们一些红薯干粮，当然，等他们与外面取得联系后需要付五倍价钱。
并让小吕发誓，一定给钱，才肯带他们找路线出山。
村长时髦了一把，一笔笔数着手指，说还要精神损失费。
小吕现在当他是祖宗，连忙答应。
戚向晚默默在心里道：这钱怕是永远取不到……
脑海里那懒鬼去睡大觉了，没人听到这句话。
陈叔讲完，口干舌燥，转身看过来：“你，就是你，去我哪儿给我倒杯茶，放桌上，我回去得喝到温的！”
戚向晚：？
他低头琢磨了一下，懂了。
戚向晚示意表现高冷的男玩家让个位，对方默默配合，于是他得以挪了一步。
露出杵在身后的两人。
“还愣着干啥？”陈叔皱眉。
被所有人注目，阿俊阿武脸色又蓝变绿再变黄，笑得比哭还难看。
没憋住，一脚踩上滑板，那年轻人笑出声。
“干活去！跑了个女仔，记得抓回来。”村长说完便走。
“我们……”阿武惊愕，他能说话、能动了？！
赶忙扯了阿俊，战战兢兢，路过时特意避开戚向晚。
“大家也听到了……呃，这里是学校的活动场，没有坐的地方，副本中，将就将就吧。”小吕对他们说，“这所小学里，刚好十四个学生，正好和主线任务描述对上。”
“新来不久的王坚是唯一的教师，可惜他出了意外，孩子们也没了老师，真为他们感到不幸。但……我们或许可以替他教书。”
他移动目光，温和地笑了笑：“我是吕康安。”
别看村长和他说了不少好话，实际上，明里暗里让他们快滚，要在村里留下来自己解决住宿。
村里许多空房瓦片漏雨，潮湿阴暗，不适合住人。
外面倒是有几个还算完好的牲畜屋，现在不装家禽装柴，可玩家们避之不及。
泔水小学当初修了五个教师宿舍，愿意来泔水村的教师却少之又少，一直派不上用场。
刚好可以给玩家们暂住，也方便保护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