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想
在派出所后院的水龙头处,H2洗了洗脸后对三人说:“我记得远离了饭店以后,我就给半迷糊的房工说,对方人太多,我们都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打起来,然后就给他送上出租车了。出租车刚一开走,我就看到那个小公园那儿多了一些以前没见过的小树,我就想着撅两棵弄折了当‘物理学圣剑’用。刚弄折了一根,房工就来电话了,问我咋样了,我只好骗他说没事儿了,人都已经散了。”
“然后呢?”齿轮也洗了洗脸,问努力回忆的H2。
“然后房工大着舌头又问我,上次我说的时间膨胀不存在是什么意思。我一边撅另一棵树,一边回他说:‘所有的光学问题,我都喜欢用烟花去举例,因为那可以明显地看到光呈球状散开。对于那个时间膨胀的思想实验而言,我觉得车厢外的人看到的光,和车厢内的人看到的并不是同一束光。如果光源射出的不是自然光而是偏振光,光在传播时也不存在漫反射现象的话,车厢外的人根本不应该看到竖直向上的光,他看不见也就不存在所谓的计算过程,也就不存在时间膨胀’。”
H2搜索着记忆又说:“然后房工又问我,既然我认为不存在时间膨胀,为什么又还说‘不能否定时间膨胀的存在’。我当时急着撅树,就瞎回答他说:‘因为自然界的光都是自然光,需要极限前提条件的物理理论,无法指导现实生活。
而且关于时间膨胀的物理模型放在二维坐标系内计算,我觉得也是不靠谱的,因为计算过程没有考虑车厢外的人与车厢内的人的距离。如果二者的间距为D,那车厢外的人观察到光射出的初始时间,本身就会比车厢内的人要出现延迟,延迟的时间间隔为:二者的距离D除以光速C。
所以我觉得时间膨胀的物理模型需要放在三维坐标系内来计算,要加入车厢内、外观察者的间距,这个间距本身还是在不断变化中的,无论是水平方向还是竖直方向。计算时加入车厢外的人看到光的时候,每时每刻比车内的人延迟的时间’。”
“你这不24K纯胡说吗。”齿轮对H2扯出的理论持强烈鄙弃态度。
“唯扯淡二字可与汝之理论相配。”飞鱼也与齿轮持相同看法。
“可效果是好的,房工说他还在出租车上,等回酒店好好演算一下我说的这些,明天再继续讨论。起码我这一顿忽悠,不会让他明天一早拎包就走,我们还有说服他的机会。总得来说现在的结果远好于我们最坏的担心。”H2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那你怎么又袭警了。”齿轮问完递给H2一支烟。
“挂了房工的电话,我握着手里的木棍看,回想着我刚刚急中生智编出来的那段话,渐渐的我感觉手里的木棍变成了一柄绿色的光剑。这把光剑还不断向上延伸,我眼前升起来一束直通天际的绿光,与其说是在我眼前升起,不如说是在我脑子升起。”H2看着香烟上燃烧着的红点说到。
“你连对象都没有哪儿来的绿光?”
“当时我脑子里也这么问自己。”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前没有。”
“当时我脑子里也这么回答自己。”H2肯定了飞鱼替他回答的齿轮提的问题,接着又悠悠的说:“一定是我戒撸太久,出现幻觉了。”
“然后呢?”齿轮又问。
H2想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齿轮他们早就想到的回答:“我忘了……”说完烟也烧完了。
“你除了这爱失忆的病,还有没有隐瞒其它的,要有你直接告诉我们,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接纳你。”齿轮说着拍了拍H2的肩膀。
“我大四最后那半年学校出资,除了妇科别的能查的都查了,没你们想的那种病。我们学校医学院的超级大佬群和我也定期联系,我把每月失忆的次数、失忆的时间、本子上记录的失忆前后的内容都发给他们,让他们继续攻克我这一医学界的新难题。我因为这个失忆的毛病,最开始找工作屡屡碰壁、被辞退,也曾抑郁过一阵子,那时候我们学校心理学大佬专门视频开导我,也没说我有新的病症。”
“你那压根儿不是抑郁,而是真的惨。那之后呢?”
“那之后我就回到了家乡,又遇到了你们,和你开了那家书店,如果我新添了别的病症,就只能是你们三个传染的。我可以联系我们医学院的大佬群给你们也查查,免费的。”
“你这失忆的毛病都五六年了,不行就去妇科看看吧。”
感觉齿轮又快将话题带偏,飞鱼又问H2:“你们医学院的那群大佬始终没给你个结论吗?”
H2摇了摇头,说:“那群大佬每次都会问我失忆前有什么症状或者征兆没有,可我都已经忘了,那哪儿能回答得上来呀,都是你们告诉我,当时我像是痴呆一样,还呆个几分钟。”H2说着又掏出了自己的记事本:“我也不可能把每一分每一秒发生的事儿都记在这上头,除非我正写着呢,病症突然发作了,兴许事后再看这个本子我能回想出失忆当时的情形。”
看另外三人没说话,H2翻开记事本,随便找了一下去年的记录,念到:“9月25日11:11记:我刚刚眯了一会儿,丢了1天的记忆,因为我以为昨天是周三今天是周四,可看手机今天是周五。翻前一页我也没记录下9月24日(周四那天)发生过什么,看来真正的昨天并没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丢就丢了吧。周三的事儿我没忘,只是看店来着,也没记在本子上,估计周四那天也只是看店来着。”
然后H2又把记事本往前翻开一页:“9月5日4:44记:我耳鸣了一阵,一看手机丢了3天的记忆,但刚刚又拾回了1天。我以为昨天是9月1日今天是中元节,又回想起了几年前的中元节我干过的一件很蠢的事儿,可实际上中元节已经过去了2天。看上面一行有9月2日中元节的记录,用了10分钟我想起了9月2号那天的事,但不知道完不完整。可我没记下9月3号、4号及5号至此刻发生的事,看来这段缺失是找不回来了,无所谓了。”
H2把本子揣进裤兜,又点上一支烟:“这是你们都不在我身边时,我失忆的情形。这事儿我早就想开了,你们能回忆起去年今天发生过什么吗,也不能吧。我也就是删除一些不重要记忆的过程比你们着急了一点而已。”
“那倒是,不纠缠、不纠结。”齿轮说完和H2碰了一下烟。没有酒的情形下,他们都以碰烟的形式代替碰杯。
“我以前纠结过,我想如果不是手机显示着真实的日期,可能你们过清明的时候,我还在等着看春晚呢。前两年我一直想我的记忆哪儿去了,最后得出结论:去了四维生物那儿。所以咱们和房工第一次视频聊天的时候,我才会说所有的过去形成了三维空间内360度逃逸的光,只有四维生物能穿越和捕捉。不过我早就不胡思乱想了,如果我突然头疼了一下、耳鸣了一阵、眩晕了一下,我就看一眼手机上的日期与我以为的是不是一样。如果不一样就得看这个本子,如果本子上没记录我丢掉的那几天发生的事儿,那就去他妹的吧。”
飞鱼朝H2竖起一个大拇指,毕竟有些事忘了就忘了吧,类似的故事也不多这一个,也还有很多老人也是这样。
H2活动了活动身子,透过休息室的窗户看了一眼敬哥他们那群人,问:“咱们真和他们打起来了?”
“打个屁,你撅完小树就让警察发现了,然后你借着酒劲儿给俩警察一顿招呼。什么御女剑术、抓奶龙爪手、夺命香港脚、九天十地道姑摇头啪啪霹雳金光雷电掌,全给人家使了一遍,最后人家出动空军才给你抓住。我们仨是变卖了家产来赎你的。”齿轮眉飞色舞地说道,他刚刚看H2多少还是有些伤感,所以说的夸张一些,希望能给H2排解一下。
“你还能再扯点吗?”
“他这番言辞虽有夸大,但在公差允许范围内。”
H2听坦克这么评价刚刚齿轮说的那番话,那齿轮所说的离事实也就不会太远。他又问三人:“没打起来他们怎么也来这儿了?”
“你将手里那柄物理学圣剑变成绿色光剑后,你还记得你放哪儿了吗?”
H2对齿轮的问题没有一点印象,只好摇了摇头。
“你一招‘御剑术’就给扔路边了!正好这群哥们儿喝多了,人搂人的一会儿排成一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一个‘一’字。正搁那儿大摇大摆地走着呢,怎么那么寸就踩到了你扔的那根儿棍子上,接着就集体摔那了。最中间那个犯邪性,拾起你扔的棍子就和其他几人干起来了,一群人正耍把呢,警察就到了,然后给他们也带这儿来了。一会儿进去别说那根儿棍子是你扔的。”
H2看向坦克询问齿轮这番话的真伪,坦克闭眼点点头。
回到休息室,齿轮四人也和其他人一样靠在长椅上休息。迷糊中天已经亮了,李警官的夜班结束时,叫醒了休息室的众人。一群人极其疲惫的人,迎着朝阳离开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