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意料之外的平静

袁奋骑车飞奔而去，名笑将他若即若离地藏在了心里，而芳芳则是安然待在自己的世界里。

话说袁奋一路狂奔，来到了工地，留下两个保安，自己回公司告了假。娶芳芳的事，一定要摆在家中的桌面上来跟父亲正式谈。不管他同意与否，自己娶定了，以前所谓的门当户对的一个个都彻底否决。

回到家中，保姆李阿姨正在和上小学的小妹袁圆玩儿。“最帅的大哥哥回来了，你来陪我玩会呗！”“哥哥还有事儿，待会儿再陪你玩啊！”袁奋摸了摸妹妹的头，转身对李阿姨说，“李阿姨，我爸爸回来了吗？”“没有呢。等你爸回来再开饭。”“哥哥，昨天晚上有一个漂亮的姐姐到咱们家来找你了。”“找我，姐姐？”“昨天自来水公司经理的女儿王享来了，你妈妈邀请的。”“他们一天到晚整这事儿。”“也别这样说，天下的父母都是为孩子着想，不管他们怎么做？都是想让你好。”“我懂，不过我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自己的事情能分辨清楚，就不用他们操心了。”“我说一句话，不知道对不对，自古以来都是讲究门当户对，这样不论从哪个层面说都是想让你们合得来，无论是家庭还是个人都有共同的语言。”李阿姨还在说着，但是袁奋已经进了自己的屋。

他坐在床上拿出手机犹豫半天，还是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爸，今天晚上您回来吗？”“回去，有啥事儿也可以在电话里说。”“还是等您晚上回来再说吧！”

父子俩一年之间的谈话顶多超不过十次，袁乡长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缘分是包公的儿子托生的，啥事儿都是跟自己拧着来。他妈死的早，自己给惯坏了。”每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的下属们便会紧跟几句：“本来您就是咱们这一乡一地的包青天。再说了，好多年您既当爹又当妈的也挺不容易的，工作还干的这么好，真是不简单。”“就是嘛，全区大大小小几十个乡镇，谁也比不了您30几岁就当上了乡长，这完全是靠实力干出来的。”“您对儿子也非常的看重，他都上了高中，您才娶现在的嫂子。”每当听到这些话，袁乡长心里的成就感，就会一阵阵的升腾。既然今天儿子发话了，那么手头工作再多也要推一推回家，难得太阳从西边出来。

自从有了小女儿以后，袁乡长特别注意自己锻炼身体，每次下班司机要送他回家的时候，他都是摆摆手，骑上自行车，十几里的回家路，他感觉神清气爽的不亦乐乎。

袁乡长现在的妻子是他的秘书郑晓慧，结婚以后，郑晓慧便辞了职，自己开了一家面馆。但是袁乡长义正词严地声明：绝对不允许手下人来她的面馆吃饭，他们的亲戚朋友也不可以，对于这一点，郑晓慧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非常地赞同，因为就是看中了他的正气，才嫁给他的。

两个人还是非常默契的，郑晓慧经常为了和袁乡长能够一起吃晚饭而提前将面馆打烊。袁乡长也为了和妻子能够晚上一起吃饭，又不让妻子的面馆为他做出牺牲，所以经常加班，去乡下农户走访。这样两个人互相体谅，妻子的面馆收益也越来越好，而袁乡长在百姓心中的口碑越来越高。因为今天儿子要和他谈事儿，所以他就提前给妻子打了电话，让她晚回家一些，等他和儿子谈完了，给她打电话再回去，晚饭就在面馆凑合一顿，妻子当然全力支持。

晚饭过后，袁奋给父亲沏了一杯茶，端到了书房，父子俩面对面坐着。

“我相中了一个对象，今天告诉您一声。可能您会不高兴，因为她就是一个农村的普通女孩儿。”袁奋没有抬头正视父亲的眼睛，看着握在父亲手里的杯子，低声说道。他心里一直在忐忑，父亲会不会大发雷霆？会不会拍桌子？甚至将茶杯砸向自己，不过，这一系列的只是他自己的想象，自从母亲去世以后，父亲没有跟他发过火，但是他担心父亲最看重的他的婚事如此不符合心意会激怒他。乡长喝了一口茶，非常平静的笑着说：“有对象了，我哪能不高兴呢？高兴还来不及呢！农村普通女孩怎么了？现在的郑阿姨和你的妈妈不都是农村的普通女孩吗？”袁奋一下子抬起了头，睁大了眼睛看着父亲，诧异地说：“您不是一直都在和郑阿姨给我介绍门当户对的女朋友吗？”“可是你也没有同意嘛，谈恋爱是双方的事儿，我们再怎么努力也使不上劲。”“爸，您不愧是领导，太让我服气了。”“我在家里，只是父亲，这里没有领导。”“你说说女孩家里的情况吧！”“女孩儿是捡来的，现在她的养父母已经都去世了。但是三年前，她捡了一个弃婴，这两年又捡了一个在自己身边都带着。就是说现在她有两个孩子。”介绍完这些，袁奋再次低下了头，他也觉得在说的过程中，父亲的表情会发生变化，所以不敢看。袁乡长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对儿子的举动的确是有点想不明白，但是还是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平静地说：“你是因为喜欢孩子而娶她吗？还是因为那女孩长的漂亮而娶她？说说你的理由。”“这个女孩子长的很漂亮，而且非常的善良，所以我才想娶她。”“漂亮善良的女孩子，在你身边数不胜数，我认为她身上还得有其他女孩没有的魅力，才会吸引我儿子如此的执着。”“我也说不出来，还有什么感觉？原来在毛衣厂做同事的时候，她很能干，现在又为了两个弃婴，能牺牲自己，我觉得她够仗义，够大气。”“她同意了吗？”“还没跟她说。以前在没捡到孩子之前，我追过她，她一直不同意。”“你符合男子汉最基本的特点，越是不容易得到的，越是要想要得到，可能这就是她吸引你的魅力。说半天你还没告诉我她叫什么？”“她叫刘芳芳，说是捡到她的时候在衣服的里子上就绣着这个名字，但是她后来把名字改成了叫易安。”“好，既然你这么开诚布公的跟我谈了，那么听到这么个突然的消息，作为父亲也要考虑一下再发表我的看法，还有你郑阿姨，我也要跟她说一声，省得她还在为你的婚事操心，再去约一些家境比较好的女孩儿来作为你的对象候选人。”“那我就先回屋了，等郑阿姨回来，您和她谈吧！”袁奋在和父亲谈之前做好了一千一万个挨骂挨训甚至挨打的准备，居然今天风平浪静，他感到很意外，但是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因为自从郑阿姨和父亲结婚以后，这个家里一直都处于风平浪静的状态，甚至涟漪都没有起过。即使这样，他也从来没有叫过郑晓慧一声妈。

袁奋回到屋，觉得从今天父亲的态度上来看，应该不会强烈的反对他和芳芳在一起的事。郑阿姨虽然一直都在帮他寻找合适的对象，但是她作为后妈不会发表啥反对的看法，因为她的赞成与反对，袁奋的心里从来没有在意过。

袁乡长打电话叫回了自己的妻子，将父子俩的谈话叙述了一遍。郑晓慧一直没有做声，她在静静地听着，也在认真地观察着丈夫的表情变化。

袁乡长说之所以没有当场和袁奋发火：首先袁奋说刘芳芳本人就是弃婴，被捡来的时候，棉袄里子里写着她的名字。自己恍惚记得一个月前一位姓刘的海归企业家酒桌上谈起出国留学前，夫妻俩将孩子寄养在一个农户家里，但忘记问村子名了。我怎么觉得这个孩子就有点儿像他们所说的情况，到时候我再找他们去核实一下。其次是咱们现在乡里正在搞一个榜样宣传，一直苦于找一个正面事迹突出宣传的对象，这个孩子正合适，尤其默默承担两个弃婴的抚养任务。再有袁奋也说了，以前他跟人家求婚，人家没同意，而且现在还没有去说，我估计那孩子如果真善良的话，她也不会同意嫁给袁奋因为两个人的条件相差太多。袁奋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他说完这段话的时候，郑晓慧还是没有作声，仍然平静地看着他。

乡长看着妻子的神态，认为妻子也不同意这门亲事，又接着说出了心中的不满，边说边在屋子里踱步：

首先，刘芳芳是弃婴，捡她的父母又早早的离世，没人很好的教导，说明她不会懂很多的规矩，的的确确是个普通农村人。其次，袁奋说，曾经在毛衣厂当同事时候追过她，说明她的文化水平并不高，与袁奋水平相当。再有她捡到两个弃婴，没有送到福利院，说明了做事情并不是非常理智，没有很好的为孩子的前途着想，更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

袁乡长从这个角度分析完之后，郑晓慧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首先，她是普通的农村人不懂很多的规矩，那么到这个家以后也不会挑别人的理儿，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其次，她的文化水平和袁奋相当，那么两个人会有共同的语言。再有，她没有把孩子送到福利院，说明她有自己的主见，尤其养孩子很不容易，她能够承担起来也证明了她有一定的能力，具有吃苦耐劳，善良朴实优秀品格。她对捡来的孩子都能如此的细心照料，那么将来对家人也一定会无微不至。但是如果对于袁家家业的发展的话，那么她可能起不到很大的帮助。

分析了一番之后，两个人达成了一致，就是不表达反对意见，也不表达完全支持。但是来打扫房间的保姆李阿姨听到以后，却有点愤愤不平，因为如果他要找个农村人的话，还不如找自己的女儿更合适，好歹没带两个孩子呀！

没有遭到父母的反对，袁奋兴奋地一宿没睡，第二天一早就骑车奔向了张大妈家。但是刚到门口，就被名笑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