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易主
“十弟，十弟！”
李治一溜小跑拉住了同样疯狂逃窜的李慎，瞧着后面浩浩荡荡出来的兄弟姐妹。
他拽着他的胳膊，没多说什么，强硬的拉着前往东宫。
李慎挣扎了两下，被自己九哥以眼神压制，只好乖乖听话。
没办法的……
你现在最大！你是太子！
眼睁睁的看着李世民快要不行了，你以后都是一国之君！
他不敢反抗，害怕再被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两人略失仪态得一路拉扯，到达东宫的小花厅。
连茶水都懒得上，李治快速驱散了众人，低声问道：“十弟，你跑什么？”
“不想被纠缠上。”
“为何，不想被纠缠上？！”
李慎心虚的眨眨眼，询问道：“九哥，你找我做什么？”
李治脸色猛的认真，继续低声，几乎要低到地府去了，“方才在病床之前，我瞧着你有一瞬间，似乎脸色不太对劲。
可否是意识到什么？可否是推断到什么？
可否……”
他张张嘴，没敢讲大逆不道的话的说出来。
长久的沉默之后，李治递了一个小眼神，示意李慎讲话。
李慎开口道：“我就是因此害怕纠缠上。”
“……”
你在这给我玩什么文字游戏！
李治哀叹一声，苦笑道：“十弟不说，便证明我猜对了，若是父皇没事，你便会大大方方的说，直白的告诉我。
如此扭捏，怕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我……”
这一句话直接把李慎给堵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确实感觉到了那股微妙的感觉。
但很小很小，非常小，几乎跟药渣味一样，若有似无。
可是再微小，也证明存在。
也证明，他感受到了李世民的大限。
李世民要死了！？
李世民真的要死了！？
尽管在穿越初期，自己一个劲地念叨李二什么时候去死，但是但是，现在……
他真的无法接受到这件事。
无论是历史上的千古一帝，还是心中已经半接受成为父亲的人，他都无法接受。
可，李世民再强大都是人，是人就躲不掉生老病死。
李慎心里沉甸甸的，这件事不是自己决定的，他也是无辜的，却像乌鸦一样被受牵连。
气息再微弱都感觉到了，都注定了死亡。
就算黑白无常没到，也已经从阎罗殿出发了。
“十弟……”
李治看着面前的人从纠结害怕倒一点点的丧气悲伤，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李治瞧着他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道：“父皇的情况，情况难不成很严重？”
他似乎想到什么，瞳孔跟着一颤。
“难不成跟高老的情况一样？！”
李慎跟着吓了一跳，“没有没有，如果诊治得当，父皇许是能活上三五年，身为太子殿下，怎能散播如何可恶谣言！”
李治一愣，没想到自家十弟还能玩这一招。
他无奈的笑笑，“好，你既然如此讲，那我便放心了。”
“那父皇之病，该如何诊治？”
“我只是懂些黄老之术，并非是神农之术，我怎知如何诊治？！”
他黄老之术都是不懂的，只是在借用系统，胡乱说而已。
李治笑笑，幽幽的说道：“在我的心目中，十弟都快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了。”
对于这句玩笑话的调侃，李慎摆摆手。
两人说完，各自留下沉重的心情，没什么好说的。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这种事，不管有多大的本事，都要听上天的安排。
李治起身，送行李慎。
在她们走出小花厅，东宫的正殿以及聚集了不少的大臣，大多都是中年面孔，夹杂着几个年轻人，只有少数的老者。
他们离开的时候，正巧碰上一个中年男人。
他弯腰拱手，向李慎和李治行礼拜见。
李慎心里盘算着别的内容，没怎么听进耳朵里，李治再次介绍，这位乃是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不是张亮吗？！
自己曾经在太极宫，因着七哥的事情见过，怎么突然换成了一个中年男人？
回头望去，一片和乐融融，武将大臣凑到一起谈论着政事。
他一瞬间有些错觉，自己并非在东宫，而是在紫宸殿。
前朝六部三司十二卫七十二军，似乎都变成了这个样子，里里外外不知何时都成了李治的亲信，班底。
东宫早就代替紫宸殿，成了商议国家大事的首先。
李慎以后恐怕想要进行参与，都没有机会了。
什么时候！？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自己一点察觉都没有！？
润物细无声，李承乾刚刚下台，李治上台，超中还多不满，大概觉得文弱，有没有什么出众的表现，首选之人还是李泰。
现在，现在朝内外竟全是李治的人。
在某种程度上，伴随着一波波老臣的退休和离去，朝堂上率先变了天地。
李世民想必也知道了这种情况。
不知，他内心是苦闷还是喜悦。
喜悦自己没有看走眼没有看错人，既然能不动声色的稳固朝堂，便能当好这个皇帝，足够聪明足够温润足够善良，李治这个接班人很出色的。
当然，武则天先不要谈。
至于，苦闷。
该退休了，该放手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个位置该拱手相让，给别人了。
比打败仗更可怕的是，承认自己老了。
承认自己老了，就承认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承认该死了，承认活着碍事，该给自己孩子让位了，当初李渊被关在宫中，尊为太上皇的时候，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
比老了更合怕的是，自己已经没用了。
连年征战，年轻的时候带着几个兄弟就敢上万人的军营，李建成得民心又怎么样，自己照样造反成功！
风风雨雨，兢兢战战，一场场战打下来，现在没用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
若不是李治这么省心，李世民说不定还会强撑着身子起来处理公务。
说不定还能多活一阵子……
“十弟？”
李慎收回目光，拱拱手，“太子先忙，不必远送，告辞。”
李治一拂袖，笑笑，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