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得罪
长安城。
一别多日，李慎看着熟悉的城门，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回来的一天！
事与愿违，回来就代表着他还是选择了另一条路。
一行人日夜兼程，到达城门口的时候，正值清晨。
骑马进入城内，挑夫走卒逐渐开始忙碌，周围的摊位冒出了油渍的香气。
李慎瞧了几眼，转头一看，王仲良的眼睛都直了。
回头看跟着的两个护院，也都是满脸的嘴馋。
“怎么，都饿了？”
王仲良不好意思的一笑，摸摸肚子，“确实赶了整整一晚上的路。”
李慎辨认着周围的商铺，某些回忆在大脑中缓缓苏醒。
他说道：“这附近有家饼子做的好吃，走，我带你们去尝尝！”
他绕了两条路，找到了当初跟周道务清风吃的饼子店，从大理寺狼狈的回来，走在长安城清晨的街道上，随便挑的一家饼店。
正是在接地气的肉饼店里，他认下了周道务这个妹夫。
可能跟妹妹李孟姜的关系只是责任使然，但跟周道务就是真关系了。
时值清晨，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四人拥挤进去，照样挑选着角落的位置，王仲良起身去拿饼子，李慎拿着一壶水想要清清嗓子，抬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主子，来！刚出炉的肉饼，您先请！”
王仲良可不是清风和周道务一类，高冷的不食人间烟火，跟老板要个饼子都臊的满脸通红，他混过饥荒，爬过底层，不管不顾，上前就抢了一箩筐的饼子递给了李慎。
李慎侧头瞧着人影，说道：“你们先吃，我去跟旧友打个招呼。”
不愧是从长安城长大的十皇子，遍地都是熟人！
他起身，穿过人群，到达熟悉的身影旁边。
那人依旧一身黑红的袍子，正埋头大口大口啃着肉饼，李慎打量着他的模样，拍拍肩膀，笑道：“王兄！别来无恙啊！？”
吃饼子的王玄策一惊，忙抬头看去，眨眨眼，原地愣了好几秒！
“纪王……不是不是！李兄！你怎么在这！你怎么回了长安城！这，这真是太有缘了！快快！坐坐！”
王玄策热情的拉着李慎的袍子入座，又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吃肉饼？”
他顺势坐在对面，不客气的拿起一个肉饼。
“怎么，你能来，我不能来？”
“呵呵呵，我们怎能相提并论，你可是……”
王玄策一顿，瞧着周围人多，没说出口，转而自嘲道：“我只是个小小的八品官员，朝散大夫而已。
在朝中混个饱饭，来这里吃肉饼，很寻常的事。”
“朝散大夫？”
李慎颇为疑惑，“你，你不是升官成为外交使，怎么又做回朝散大夫了？！”
更何况，王玄策一人灭一国的事情都可以拍成玄幻电影了，如此强悍的外交能力、胆量以及伸手计谋，怎么又去做八品官了？！
若说以前是明珠蒙尘，现在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能力了。
这样的人才，李治都不重用，到底在想什么？
“哎……”
王玄策微微叹息，咬着肉饼，说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自从先皇逝世，我便被降职成了朝散大夫，不再出使他国。”
“为何？！”
李慎很不能理解，试探性的问道：“你可曾得罪了朝中哪位权贵？”
他脸色复杂，似乎有不少的难言之隐。
瞧着他有苦说不出的模样，李慎一把夺过手中的肉饼，“走走走！兄弟难得一见，咱们去喝顿酒，不必在这里吃什么饼子！”
说罢，他就强行带着王玄策离开。
王玄策确实满肚子的牢骚没有地方发泄，跟单位告假，直接跟着李慎前往某个偏宅。
李世民离开后，原来的纪王府邸已经被收了回去。
现在居住的宅子，乃是李慎自己掏钱买的一个小小的院落。
院落不大，三进三出，却十分隐秘。
一行人打包肉饼来到宅子，宅子里面有几个丫鬟婆子，管理者是曹管家的某个远亲，还算尽职尽责，就是那么会看眼色。
宅子许久没人来，厨房尚未启动，连厨子都没有。
李慎直接让人去醉仙楼打包一桌饭菜，又取来两坛好酒，吩咐王仲良等人先行休息，才关起门来，跟王玄策实打实的喝酒。
“哎，确实得罪了权贵……”
“得罪了哪门哪户的权贵，我帮你走动走动？”
王玄策抱着酒坛子，吃了几筷子菜，指着李慎说道：“我得罪的便是纪王殿下，得罪的便是皇家！如何能走动？！
哎，我的一生壮志凌云，想要为大唐效力，没想到却落得这样郁郁寡欢的下场。
这便是命！
上苍不让我如意，便想出这样的法子对我！
无妨！我已经接受了，如此混个差事，有几两碎银子，买个院子，娶个老婆，就这样过一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哎，哎……”
借酒消愁愁更愁，李慎拦不住他，便索性由他喝酒。
他更加疑惑的问道：“你怎会得罪于我，又怎么得罪的皇家？”
“纪王殿下可是忘了从中天竺国来的方士？”
李慎一愣，低头笑道：“自然忘不了。”
自己当时过于激动，在众目睽睽之下开枪打死了那名方士，如果再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说不定有更加妥善的处理方法。
正是因为那个方士，才造就一切悲剧的开始。
自己跟李世民彻底的隔离，被关进太极宫足足八个多月的幽禁。
等再出来的时候，天下已经变了模样。
王玄策又指了指自己，“您忘记了，那名方士是谁带来长安城的，又是谁举荐给陛下的？”
“这个……”
“而且，先皇又是怎么逝世的？！”
王玄策拍着桌子，喝着酒说道：“这一桩桩一件件迁怒了多少人，处死埋葬了多少人，我能有现在的职位，我已经很满足了。
很满足了……”
他喝着酒，慢慢的倒头，睡在了桌子上。
真是意料之外！王玄策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得不到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