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问心
正午时分，黄河古道。
河中间三艘大船急速行驶。
中间一搜最大的船上，一个青年和一个胖嘟嘟的少女正扎着马步，面前是一个坐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骂骂咧咧列头发花白的叫花子。
“杨风，你个笨蛋，教你多少遍了，屁股下沉，身体不要犟，你怎么跟个弓着背的螳螂一样。”
甲板上练武的正是那吃饱喝足的洪七公师徒三人。
其它众人都知道学艺的忌讳，早就各自回了船舱，整个甲板上，除了他们师徒三人，再无一人。
又看了一眼像模像样规规矩矩的小胖妞，洪七公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习这掌法之前你们要切记，降龙十八掌，乃丐帮祖师爷所创，今日有缘，学了这武艺，便是承了这份香火情，他日行走江湖，碰到那路边乞儿，切不可厌恶嫌弃，有财便施舍一二铜板，无钱路边馒头也可，你们可记得住。”
“记住了，师父。”杨风和小胖妞样板笔直，气沉丹田，回应之时必须喊着才可不懈了这口气。
洪七公继续说道：“降龙十八掌招式简明而劲力精深，精要之处全在运劲发力，凭强猛取胜，每出一掌均有排山倒海之力。”
“这掌法专克花里胡哨，不管敌人招数真假虚实，花样百出，千变万化，只给敌人一掌，全力一击，敌人纵然有千般变化，那他也非回守招架不可，那敌人的招数自然也就破了。”
“所以，习这掌法，必须心中无谓，毕其功于一掌，万不可瞻前顾后，畏手畏脚。”
“如那霸王破釜沉舟，要少了这一份锐气，这掌法便不供自破。”
杨风听的心潮澎湃，他虽是一现代人，难免少了这一份锐气，但是性格中也有一份洒脱不羁，只是多年学医生活中那种严谨和一丝不苟，他的这一份性格才少有展现。
今日听得此言，又有了少年时的那份意气风发。
谁还没有过个江湖梦。
“今天我便传你们第一掌，亢龙有悔。”
“亢龙有悔，物极必反，这第一掌，便是如乾卦爻位到了上九，以六爻的爻位而言，已位至极点，再无更高的位置可占，孤高在上，犹如一条乘云升高的龙，它升到了最高亢、最极端的地方，四顾茫然，既无再上进的位置。”
“第一掌便是全力一击，打出你们最强一掌。”
洪七公难得一本正经的教他们武艺，杨风听的却是暗暗咋舌，这降龙十八掌果然霸道，这才第一掌就是全力一击，丝毫不考虑后招防守。
怪不得没几个人练会。
这是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不退不防，真的很考验一个人决心。
杨风刚刚升起的豪言壮志，此刻却是有一些心虚大鼓。
他自问性格多思缜密，做事总是三思而后行，若是没有先想好失败的应对方案，觉都会睡不着。
这降龙十八掌虽是天下第一掌法，但是这里不是游戏世界，点一下就能学会。
自己这心境，就是学了，怕是也发挥不出这掌法的十分之一。
杨风也不是矫情，有些人就是性格大开大合，不拘小节，往往做生意，会很快抓住机会做大做强。
但是有些人性格就是心思细腻，逻辑严谨，但想的多了多少会犹犹豫豫错失机会。
但做医生，就需要这样的性格，你让一江湖大哥拿把手术刀。
他技术在好，你上手术台都害怕。
说不准心血来潮，就在你肝上，留个个人签名。
杨风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道：“师父，弟子觉得自己无法做到一往无前，怕是学不会这掌法的精髓。”
洪七公却不听他言，直接一棍子抽过去：“少这些没用的念头，练不好，打断你的腿。”
“听好了，对敌之前，必以弓步以待，双手要活如车轮，出掌前双手举国头顶，目视前方，待敌势尽，翻掌拍之，两阳交战，知悔者吉。”
洪七公不让，杨风也不是哀怨厌弃之人，自是先抛却了心中的念头，聚精会神全力以赴。
“这一掌抬掌便如同那霸王举鼎，出掌要似巨人推山，物极必反，亢必有悔。”
“以极阳之势，待强弩之末，有悔得吉，彼吝得凶。”
“用前两日教你们的心法，调动全身内力，体内循环9次，真气汇聚于双掌。”
“举过头顶。”
“出掌。”
随着洪七公一生大喝，小胖妞一掌拍出，就听啪嚓一声，前方的船舱破了个碗口大的豁口。
好在是在船体的最上方，倒是没有漏水之忧。
小胖妞自己都惊呆，看看手掌，又看看前方的大洞，一脸的不可思议。
洪七公哈哈大笑的夸道：“好徒儿。”
杨风老脸一红的收回双手。
对，刚刚他也一起出掌了，只是小胖妞真的如巨人推山，前方砸出一个大洞。
他呢则如秀才放屁，水花都没溅起一点。
“杨风，你可知道，为师为何非让你学这一掌。”洪七公之前对他都是笨蛋长，笨蛋短，言语之间尽是一些嫌弃之言，但杨风真正出掌之后，洪七公反倒是未曾说他一点。
“弟子不知。”杨风是真不知道，他和小胖妞同一天学，这结果正如他预料的一样，这不明显他不适合这个吗。
“那为师且问你，若有恶贼持刀威胁你父母兄弟，你有一掌，这一掌打出，胜则恶贼死，可救全家性命，若败则你也一起身死，没了逃脱的机会。”
洪七公说到这停了一下，继续道：“也永远丧失了为父母妻儿报仇雪恨的机会。”
“这一掌，你出不出。”
杨风心头大撼，他明白七公之言，这一掌打出，哪有什么胜则恶贼死的完美结局。
这是问他，出掌必死的情况下，还出不出这掌。
理智不断的在告诉他，这一掌出去毫无意义。
反而让恶贼逍遥法外。
只有活下去，才能为父母妻儿报仇雪恨。
可是。
真的对吗？
杨风心如刀绞，全身冷汗直冒。
最终，抬起头，看着洪七公，释然的说道：“弟子出这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