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正在赞叹，忽然凌空响起一声巨响，一条缠着钢丝的牛皮鞭已经浸了冷水，呼啸着抽向裸露的脊背。顿时那刚才还若白丝绸般的光滑后背立刻一道血痕，这一鞭子下去，已经皮开肉绽。鲜血像丑陋的蚯蚓，顺着脊背流下。

众将啊了一声，谁也没想到凌统毫不客气，下手如此之重。

受刑的甘宁却一声不哼，身体笔直，连晃动都未曾有过。只是到了最后一鞭抽过，才微微颤抖起来。

此刻他的后背已经看不出形状，满是红色，褐色，新鲜的血和干涸的血。翻卷的皮肉如同咧嘴的鱼。。

血腥气冲击着每个人的鼻子。

凌统显然酒劲也过去了不少，看看刑架上的人，冷哼一声：“算条汉子，凌统说话算话，你挨了十鞭子，凌某再也不提旧事。”

他说着，走到桌旁喝酒。

早有些将领冲过去看甘宁，心中对甘宁这个硬汉还是十分敬佩的。

孙权正在想，周瑜怎么还不来，作为中护军，下级军官如此纷争，他怎么不见了。

突然一个声音炸裂在空中，把他吓了一大跳：“凌统，你这个混蛋，你打得是周都督”

“啊，是公瑾！”

“是公瑾替甘宁受刑”

“什么？甘宁那厮躲到哪里去了？”凌统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大半。

他嘶吼着冲向耳房，那是下人们去绑缚甘宁的地方。

须臾间，凌统拖着昏睡的甘宁出来，大喝：“甘宁你这个龟孙子，竟然让都督代你受鞭！”

说着把他拖到刑架下，动手捆绑，突然一声轻微的呼喊响起：“凌公绩！你。。。言而无信么？书记官记录。。。打过十鞭。。。既往不咎。”

凌统回头，对上的是周瑜满是汗水惨白无色的脸和充满了血丝的双睛，那目光中的怒火像一把利剑把凌统的心一下子刺穿。

他松开揪着甘宁的手，颓然无力地双膝跪倒，平视着周瑜：“都督，你这是为什么呀？我。。。要知道是你。。。我。。。怎么会。。。”

周瑜十分虚弱，他强打着精神说:“公绩，你不。。。要。。再为难。。。兴霸。。。我就。。。“

话没说完，他已经支撑不住，颓然昏厥。

周瑜的头垂着，黑色的斗篷滑落在地，后背上鲜血淋漓，双手兀自吊在刑架上。

孙权再也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吩咐随从招呼医者。

此刻甘宁已经被人喷了凉水，醒转过来，才意识到自己被周瑜用‘心麻散’蒙倒，而周都督替他受刑。

见微服的孙权现身，凌统和甘宁急忙跪在他面前请罪。

孙权顾不上他们，忙着招呼人送周瑜到富春宫去。

郭嘉生病了，身体不好还是勉为其难地跟着大军去征讨乌桓。

曹操心里没底，用一两安车载着虚弱的郭嘉同行。

建安十二年的春天很迟，袁尚、袁熙逃入乌桓，曹军诸将都认为袁尚已如丧家之犬，关外胡人不会支援他们的。如果再做远征，刘备必然会挑拨刘表袭击许昌，那时怎么办？刘备经过数年休养生息，在荆州刘表的身边又积聚了相当的实力。曹操对刘备甚为了解，他有理由担心自己孤军远征之际，刘备会在背后捅刀。

只有郭嘉的见解异于他人：“明公你尽管放心地去远征，留下一个空空荡荡的许都也无妨，我料定刘备无法给你添麻烦。不是刘备不想添，而是有人会代替您来阻止他，这人就是刘表。胡人自恃偏远，现在必然没有防备，突然发动攻击，一定能够将他们消灭。袁绍对胡人有恩，如果袁尚还活着，他们一定帮忙，迟早是隐患。现在袁家的影响还很大，这个时候南征，如果胡人有行动，我们的后方就不安稳了。但刘表是个只知坐谈的政客，他自知能力不足以驾驭刘备，所以必然会对刘备有所防备。现在虽然是虚国远征，但一劳永逸，就再也没有后患了。”

曹操听罢茅塞顿开，立刻进兵柳城。为了给自己坚定信念，他硬是拉上已经抱病的郭嘉随军到易城。郭嘉觉得推进的速度太慢，又进言道：“兵贵神速。现在千里远征，辎重太多，行进缓慢，被对方有所觉察必然就要做防备。不如留下辎重，轻兵速进，攻其不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