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忽然一声琴响，接着如涓涓溪流般轻柔地淌进了听众的心中。琴声像春天四月的杨柳之风，抚摸着众人的脸颊，极尽温柔。

正在这时一个身着纱衣的少女，大约豆蔻年华。飞一样地跑出来，站在一众舞娘的中央，跳上茶几旋转。

她旋转地飞快，身上青绿色的纱裙一层层飞舞，如同绿水中的荷叶，其间还有粉色的荷花盛开，紫色的蝴蝶翩跹飞翔。

琴声清越，舞衣绚烂。

一曲既毕，全场十分安静，片刻之后，叫“好”声此起彼伏。

虞翻定睛一看，这个舞者是自己妻子收留的女子赵绮娘，她在府里是半养女半侍婢。虞翻命中无女，有十一子却没有女儿。

此女长得美貌手也很巧，便被夫人留在身边。

赵绮娘从几上跳下来，特意挥动衣袖，纱衣上的锈品栩栩如生。引得女子们注目而视。

乡绅中不乏认得绮娘的女人，涌上来问：“阿绮，你这衣衫什么时候添置的？这材质，绣件都是珍品啊。。。”

绮娘笑着看了一眼周瑜：“是中护军大人送给老爷的。”

虞翻这时才恍然大悟，周瑜和他说过要发展吴郡的桑麻刺绣。他当时嘴里答应着，却没往心里去。这些娘儿们爱做的事，他这个富春长怎么好去动员？

周瑜和他提了两三次，就没再说什么，把给他夫人内眷的东西让人送进去。原来他是早就布下了一步棋。赵绮娘善绣，远近乡里都闻名。看来一路上周瑜一定也没闲着。

怪不得周瑜主动要求他设宴款待乡绅，还要他们带着家眷。

想到这些，虞翻大声道：“诸公及夫人可曾见过如此精致的衣装？这些都是中护军从蜀中购置的锦缎，绢绡。。。要知道如今最好的绫罗绸缎出自蜀地。连天子之用也来自蜀。我东吴自吴越年间就以精绣闻名，何不督促民妇多种桑麻，养蚕缫丝，制作比肩蜀锦之物？不但我们自己用，还可以和北地做些交易。我家绮娘深谙绣工，诸位若有家眷仆妇想学，明日就在富春县衙开馆传授。烦请各位通知乡邻，凡妇女愿以桑麻缫丝刺绣为生计者，尽管来县衙技馆，绮娘可以传授她们。”

在富春县呆了十几天，周瑜马不停蹄，除了视看煮盐场，造船作坊之外，还抽出时间去拜访了钱塘长阚泽。同样也把牛耕，盐铁，织绣这些发展收入的举措推行下去。

这一天回到富春的时候已经傍晚，周瑜为了赶路一直骑马，不顾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到了虞翻县衙，已经累得走不动了。

他勉强从马背上滑下，靠着它喘气。

忽然一阵香风飘过，绮娘跑过来。

“中护军，你可回来啦。”少女的脸蛋红得像秋日的苹果。

“是绮娘，你们的苏绣馆如何了？”

“中护军，这里的姐妹们差不多都学会了，我。。。我想跟着中护军回吴郡。到那里开馆教绣技。。。嗯。。我哥哥也去。”绮娘突然害羞了，低着头嚅嗫着。

周瑜知道赵绮娘的哥哥赵达在此地小有名气，是个很会占卜的术士，连阚泽都对此人的术数非常推崇。周瑜猜想本为洛阳人氏的赵氏兄妹来东吴一定是有功名之想的。只是孙策不喜术士，孙权政权才刚略稳，他们蛰伏不出而已。

“绮娘若想到吴郡广播针丝绝技，是我江东女子之幸。内子不善女红，也一直想拜师学艺，她也会十分高兴。”周瑜没想其他，顺口应承。“我还有些公务，要在富春徘徊些时日，你们可以跟着周峰他们先回去。”

“不会的。。。我哥说，中护军你一会儿就会赶回吴郡，所以我们的行装都收拾妥当了。”赵绮娘仰着脸，一副得意的笑容。

周瑜走进虞翻正厅的时候，吃了一惊，几个吴郡的士绅鼻涕眼泪地流了一脸，匍匐在地。

虞翻歪坐在一边，脸色阴沉得像要下暴雨。

“仲翔，你？出了什么事？”周瑜惊讶地问。

“公瑾，你可回来啦。”虞翻气呼呼地站起来，拉着周瑜进了后室。

“出大事了！”虞翻悄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