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宋老
次日,安翊从温暖乡中醒来,勉力挣脱束缚。
用过精致早膳后。
在少女恋恋不舍的注视下,换上一身铸师袍,携带玉剑,走出温泉山庄,沿着后山而行,一路熟门熟路,来到山腹所在炼兵室。
“叮叮当当”的敲打叩铁之声不绝于耳。
铁金交击愈演愈烈,安翊走入炼兵室中,依旧熟悉的布局,成群精壮汉子舞动铁锤,井然有序。
此处中年管事不敢有丝毫怠慢,见状立刻迎来:“安师叔,久未再逢,欢迎欢迎!”
安翊站定,平静道:“管事师兄,你我早相识,称我一声师弟便好,师弟来此见张师傅。”
中年依规矩辈份称安翊为师叔,但安翊却依旧称其为师兄,各论各的。
管事点了点头,不过也没真叫师弟,热情道:“需要我唤一声张师傅吗?”说罢正欲向里间奔去。
安翊连忙拦住,摆手连道:“无需如此,我自亲去。”
中年点了点头,热情在旁带路,走入炼兵室,除了忙碌着没空搭理的师傅,但凡是有空的,都纷纷与安翊寒暄一二,态度从容。
他们是铸器师傅,与管事身份截然不同,靠手艺吃饭无需巴结内门正传弟子,将手中的活干利索,干漂亮,才是首要。
当初安翊靠兼工身份,破格成为铸器师,本质依旧是他自身能力出众,才被张泽看中提拨,而非靠关系。
安翊也是一声声熟络至极的交谈,述旧情。
让管事,大家伙自顾忙去,安翊一路穿过岩道,连过数道宽阔大厅,来到更深处,此处铜炉筑台规模更大,兵器架上一排排剑戟刀矛,锋芒毕露。
此处更靠近地脉深处,岩浆离火温度炙热,若是将铜炉搬开,便可以看到底下暗红岩浆滚动流淌。
一位擎锤壮汉,赤裸精壮上身,看着安翊,亦如往昔,大声道:“来了,速助我一臂之力!”
“泽叔,乐意效劳。”安翊将上袍褪去,捆在腰上,露出上身,活动了下手脚,来到巨型风火炉边。
握住把柄,七百斤之力汹涌而出,全力全开,整个铜炉轰然一震,岩浆动荡不休,火势如龙扶摇直上。
多年的铸器技艺,安翊早以熟悉某人套路,一看便知下一步铸器步骤。
林泽心中‘咯噔’一下,暗道某个家伙成为正传弟子后,脾气不少涨。
林泽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铁胚刹那间被火淬通红,当胚子入骨酥软之时,林泽抡起巨锤,披风锤法爆发而出,全力为赴。
一人主,一人辅,配合默契。
二个时辰后。
林泽气喘吁吁,面前战枪在二人的加班加点下,迅速完工成型,长一丈,戟身银纹如藤,玄光湛湛。
一旁也纷纷围来一众学徒,师傅,啧啧称奇。
鲁师傅笑道:“是柄好兵器,想来那位会十分满意。”
韦师傅也笑了:“不错,你小子这半年专心练习内家功夫,这手上铸器功夫却没见扔下。”
林泽不爽看向安翊:“你小子,老夫几天的活,你一天就帮我搞定了?”
“论功夫,还是泽叔老道。”安翊随手取来一水囊,又顺手抛了一只给林泽,大口痛饮,才看向林泽。
“泽叔,聊聊?”
“行,聊呗!”
二人一前一后,沿着暗门走出炼兵室,沿着甬道来到一处鸟语花香的水潭边。
林泽与安翊蹲在水潭边,清洗身上污垢,散热消暑。
“怎么样,玉剑好使不?”
“泽叔出品,何需置疑?”
安翊恭维一句,随即道:“泽叔,我好歹也是正经铸师,怎么不见来活?”
林泽翻了翻白眼:“哟,你堂堂内门弟子,哪有胆子使唤你?”
“内门弟子还缺钱不成?”林泽语气顿一顿,看向安翊,疑惑道。
“怎么不缺?就算不缺,拿人嘴短,吃人手软,我年龄也不小了,总不能混吃混喝吧,看家本领都在这上头,凭本事吃饭不行?”
“行,只要不影响你修行便是,嗯...小活用不起你,有大活,老夫唤你便是。”
林泽想了想,干脆利落直接同意,哪不知这小子用意,有些活虽然非安翊不得,但架不住这小子手艺好啊。
就单指这小子手上神兵玉剑,没他那点晴一笔,可就沦为俗流,更何况这家伙的铸器天赋极为罕见,还研究出一门《玄扣煅法》,价值不小。
关键是他小子留了一手,一时半刻后继无人,倒也麻烦。
“那谢泽叔了,若非您大我二轮,我定要与泽叔您结拜成异姓兄弟。”
林泽:“......”
安翊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时间上不算晚,也不算早,恰逢其时。
倘若真有人破解了他研究出来的绝活,那他还真没脸上门抢饭碗。
……
时间尚早,安翊顿时知道自己下一个去处,先将少女送回华居,顺带吃过午膳,而后直奔东峰。
传功堂坐落于于东峰后山,一片幽谷中,青山碧水白云绕,鸟语花香溪垂钓,搭建幽静详和的院苑。
观霞阁,入阁者称为阁老,修为非深不可测,但其武道学识却是渊博远大,司职内门弟子授道之事。
华苑中的阁老们,会琴棋书画,擅木流算道,精医会相,略通机械杂工,晓五行八卦,奇门循甲。
内门弟子会得一授贴,便会来此处拜访阁老,求教武道。
一旦院中阁老承接授贴,必然用心调教,不容有失。
来后山,此处布局鳞次栉比,千门万户而曲径通幽,种植百树,篱笆菜园,鸡鸭犬叫。
进入院苑,穿过青岩小巷,安翊东绕西拐,走入一条小道,来到一处僻静院落。
入院,安翊便见小院青柳下,一位白须老人,五官周正,脚踏麻鞋,道髻别簪,坐于亭中拿持卷书,案几放着清茶,便看便饮。
一旁童子打着嗑睡,眼帘微眯,昏昏欲睡。
宋老察觉安翊到来,面无表情道:“又来做甚。”
安翊笑了笑,携带着师娘特意准备的名贵好茶,放在一旁绣墩是,随即轻声叫小童清醒一些。
小童清秀灵动,见终于来人,不禁欢呼一声,不料被宋老冷哼一声打断,顿时小脸一僵。
求助看向青年。
让小童玩去,安翊代替其工作,顺手将宝剑放于膝上,为宋老细心研墨,一边道:“宋阁老,我是真心想请教于您。”
宋老冷哼一句,不答,不过也没什么赶人意图了。
安翊若有所思。
那日经掌门点拨,安翊查寻诸阁老详情,而后准定宋老。
宋老本名宋青山,脾气暴躁,言辞迫人,在一众阁老中名声在外,但经他调教的学生,大多数功夫精湛,且有一特点。
无视弟子资质根骨如何了得,仅看合意是否。
长者脾气大多如此,好事多磨,安翊也耐心在旁侍服道人。
已经有过一月如此,若是常人见此态度,怕是会换人,但安翊毕竟是草根出身,自幼受过白眼不甚繁多。
半晌,宋老不禁长叹:“老夫已经无意承接授贴,你小子怎么就盯上我了呢。”
“年少时受你一句点拨,成就我如今。”安翊笑道。
“老夫怎么不记得?若真如此,嘿!老夫这是给自己找一个麻烦,你小子来恩将仇报来的?”
安翊脸皮是真厚,俊美脸庞露出一抹敬佩之意:“前辈,你是有大本事的,弟子先天资质不行,才能显出您的本事。”
宋老彻底服了,暗叹这小子果真是‘表里不一’,白瞎这张俊脸。
当即长叹一声,无奈接过‘授道贴’在其上一挥而就:“也罢,算你小子能说会道,日后,你归我名下。”
安翊接过授道贴,看了眼,细心折叠好,将其收起,随即俯身一叩:“弟子安翊,拜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