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70. 恩尽便是别时
这十六枚丹药孙秀收好，接着开始调气。
屋内散发的废气，有大半孙秀自己吞纳，不愿外放，避免引发上空的气流生变。
当了妖捕一段时日，对于地方镇妖司，还有泰山派的地方编制，有了长足认识。
州一级镇妖司中设有一批“暗行道官”。
居无定所，四处探查州之下的府郡县，相当于国朝派出，除恶扬善的巡行御使。
泰山派也有类似编制，专门出巡的练气士。
这些人都是孙秀不想在练丹之时碰到的。
所以紧闭屋内。
练丹一夜，调气一夜，孙秀再出房门之外时，已经是回来第三日。
练气无岁月，简单就过去几日。
渐渐地，对跟自己无关的人事，也就看的淡了。
孙秀已经生出离开此地的心意。
他想要寻找更多机缘，甚至比剑!
离开前，他决定把柴威体内的虫蛊化了。
但柴威被派往它处执行公务，孙秀还需等他回来。
走出门外时，孙秀喊来柴玉，并把练出的丹药给出。
“这是强体丹，你吃一粒相当于练气一日，威弟跟凤吃没用，最多让他两饱餐一顿，若是白精神不济，混着水，一次喂养半粒也成，我回衙门一趟。”
见孙秀辛苦几日练丹，柴玉想说什么，但孙秀心不在意，转头大步走出。
孙秀明白柴玉的心意，但他两世为人，男女之事也不生疏。
自己想的话，下一点功夫，就能得到她。
可来此神道之世，经过幼年的囚禁生涯，现在的孙秀，身怀时之剑意，他想上到最高处，不再让人宰割。
他有观渺剑招，七星剑，修练速度极快。
他要踏上世间之颠，看一看顶峰之色。
一个亲族凡人，曾对自己有恩，但差不多还清了。
恩尽便是别时。
自此修行为上。
出了院落，走过十数条街道，周边人事闪过，孙秀突然觉着这些都是尘埃。
百年之后，柴威，柴玉，还有所有一切，全都会化作黄沙……
来到太安县衙数百步处，上空窜出的国朝之气，还有练气士的道力提醒孙秀，收起锋芒。
跟几个捕快擦肩而过，随后进入镇妖司外堂。
回来述职，孙秀被安排等着。
上一次来这，很快就走，这次他细细观察了会。
县衙道司的人数，比自己想象的多很多。
有专们解开死物尸体的忤作，学习道文的学吏，负责探勘地貌的地师，打造修补凡品法器的兵匠，像孙秀这种第一线的妖捕，人数并不多。
镇妖司已经发展成相当有体系的组织。
但这种县司小地方，也就看个新鲜。
孙秀很快失了兴趣。
没过多久，锣鼓声起，有人前来报案。
孙秀突然被一位妖捕喊着，“大人主持公务，快些整装，前往审案之所。
“不在这里?”
“要去县镇妖司外堂之一。”
镇妖司机构占地极广，太安县的审案外堂，就有七处之多。
孙秀要去的外堂类似一个露天空场，周边都是法旗，震慑鬼物。
地方县府都是凡品法器，没什么特别。
妖司位子上，今日难得出现公孙音执勤。
近来她被上层道官指责，所以最近但凡妖物伤人，都是亲自审案。
一旁的成节也因踏入半步开光境修为，面色上佳。
她的表现公孙音看在眼中，这两年，不仅没采补他，反而给他配了许多药方，催发他的潜力。
可成节体质甚差，经过测试也是凡骨，如今踏入半步开光境，那是命元完全失去的结果，只要继续被采捕，命元必丧，沦为魂火，除非金身境真人出手。
对公孙音来说，没什么比自己突破到御气境更重要，既然成节为了自己，可以忍受激发潜力的巨大痛苦，突破至此。
那就顺其意，让其死去，并帮助自己提高道力吧。
她距离御气境就差一步了，再过几天，就是采捕之时。
审案主台上，公孙音居中，孙秀来到之时，被安排在普通妖捕之上的位置，听从判案。
“孙秀?”
“大人。”
孙秀朝公孙音点头致意。
看孙秀花白头发，但面容俊秀，公孙音想起蒋天禀告之事，上次就是这个孙秀，在妖鸟入侵时，发现破损的地气之所。
这样的男子采补起来，想必别有一番风味……
“你且一旁听案。”
公孙音大手一挥，众人落定位置。
一位带着方巾的文生，负责记录。
如今世间妖魔之风大盛，镇妖司的势力更增，县一级的职权归属不明确。
县令掌政，法，学，兵。
主簿掌财，工。
斩妖师县执掌，法，兵。
县执跟县令职权多有重叠，所以审案，除了关于非人生灵的案件，有时一般市井之事，也由镇妖司来。
但这种凡人俗事，公孙音都让手下处理。
“带上来。”
成节说完，衙役便把人带上来。
这场要审一头牛。
孙秀问道身边一个参加绑牛的衙役怎么回事。
衙役道，“这案子本也简单，一位老农收成一直不好，几年下来，把能卖的都卖了，到了无米下锅的地步，还是不舍得卖掉一头自小养大的瘸牛。
老农每日走十几里路去给这牛割草食用，风雨无阻。
这牛感恩，听说一场雷雨之后开了灵智，接着就能下田。
有日那地主之子来收租，老农恳请宽限，那人不从，还对老农百般羞辱，那牛通人性，直接用牛角把人扎没了，肠子都流了出来……”
听完故事，一位老农，一头黄牛，一名丧子地主，全都被带进来。
老农饱经风霜，地主脑满肠肥。
黄牛身上全是枷锁，身后六位衙役，每走一步时，身上的精铁当当作响。
有一些精铁还插入了它的皮肤中。
不停地冒出血水。
这牛喊不出疼，只是不停留着泪。
老农看着难受，不停跪下磕头，“大老爷行行好，给除了刑具，架在我身上吧!”
“刁民住口，此牛已经通灵。若放开枷锁，伤人如何是好?”成节骂道。
成节是公孙音最信任的人，他这一说，即使有衙役或者捕快心有不忍，也不敢再说。
成节昨夜刚从地主小妾房中走出，还带走不少地主重金收购来的灵药。
对这农民，并无一点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