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英雄征途
清晨，于图家。
“你背叛了我们。”
威达与妻女一道，立在书房门外，他双手环抱，面色不善地盯着伏酉。
“你说谎了，格丽看到了那张照片，她知道了我们永生不死的事实。”
萨克莎得意地笑了笑，她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足以取代伏酉地位的机会。
伏酉面色缓缓关上书房的门，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我愿意受到惩罚。”
“杀了她，证明你自己。”
威达双眼微眯，他走到伏酉身前，俯视着他。
“世间只剩下四个巨人，然而其中的两个都对凡人动了情。”
萨克莎毫不吝啬她的毒舌，拉恩与伏酉在她眼中已然成了背叛者。
伏酉沉默良久，最终无神地点了点头。
拉恩有些于心不忍，她想要替伏酉说情，可她更怕威达逼她去杀了艾瑞斯。
“我会想办法让劳里茨站在我们这边，马格纳的弟弟……背叛的伤害可比拳脚相加大的多。”
威达淡然地走向客厅，不再去看身后的三个族人。
“伏酉，如果你狠不下心，不如让我来动手。”
拉恩闭着双眼说道。
“这是对他的考验，任何人都不能插手，包括你我。”
萨克莎用身体缓缓贴近拉恩，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如果我是你，会先去追究威达的旧账……我想你应该清楚谁的力量是最弱。”
拉恩轻笑着搂住萨克莎的腰肢，她猛地收紧胳膊，伏酉甚至可以听见肋骨折断的响声。
“好吧，母亲大人。”
萨克莎确实是于图家力量最为孱弱之人，但此时她却并没有丝毫惧意，她虽然称呼拉恩为“母亲大人”，但任谁都看得出她面上的讥讽。
伏酉沉默着靠在墙上，眼神死寂如灰。
……
群山之巅，唯有一人。
艾瑞斯将身体隐藏在雪堆之中，事实上，他昨夜便来到了此处。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条致命蝮蛇，潜藏在枯枝败叶中，只待致命一击。
今天是宪法日，百余年前，瑞典同盟国解散，挪威成为了一个君主立宪制的独立王国。
这是挪威最盛大的节日，埃达的所有人都很开心。
于图家则不然。
威达心急如焚，议会的调查专员早已抵达小镇，可他还没来得及将巨量的铁桶转移。
铁桶里装着含有镉等重金属的剧毒物质，如果只有一桶，那么危害尚且在可控范围之内，但如果是数百桶，那就是另一个概念了。
于图工业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后果。
昨夜，威达特地设宴款待专员们，他在美酒里加了微量的安眠物质，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此刻还在呼呼大睡。
机会往往是创造出来的。
这句话适用于威达，同样也适用于其他人。
艾瑞斯一直关注着码头的动静，昨夜，一艘排水量巨大的货轮，在码头靠岸了。
他不能确定这艘船就是用来销赃的，但他依旧匿名给马格纳发了邮件，并且在山巅潜藏了一整夜。
这并不是过度紧张，这是应有的谨慎。
即便是尚未完全掌握那股力量的他，也拥有着常人难及的体魄，站在山巅，他可以看清楚埃达的每一个角落。
半神尚且如此，诸神与巨人们就更不必说了。
既然如此，他就必须谨慎，他不能被于图家发现行踪。
艾瑞斯与巨人不同，他需要一个合法合理的身份，如果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于图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将面临着牢狱之灾。
所以，他选择伺机而动，他要找一个最佳的时机，抛出那柄长矛，刺穿威达的胸膛。
雷电可以从云层降临世间，雷霆自然也可以跨越数千米的距离，自群山之巅刺向小镇的任何一处。
复仇的火焰可以燃烧世间的一切寒冷与黑暗。
艾瑞斯不喜欢黑暗，马格纳也不喜欢。
“格丽，我们需要谈谈。”
马格纳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他想让格丽远离于图家这个漩涡。
“我知道你的来意，但伏酉已经和于图家一刀两断了。”
格丽站在自家理发店的门外，有些雀跃地说道。
“不，你不知道于图家埋藏的那些秘密，那些深邃的、黑暗的、血淋淋的真相。”
马格纳换了个发型，他将柔软蓬松的金发朝后捋了过去，看上去就像是一头雄狮，一头即将发怒的雄狮。
“我知道你一直为伊索尔德的死而耿耿于怀，事实上，某些线索的确指向了于图家。”
格丽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那双澄澈的蓝色瞳孔。
“这一切都和伏酉无关，他已经不是于图家的人了。”
她不知怎的有些心虚，于是她低下了头，推开马格纳，匆匆走进屋中。
唰。
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停在了理发店门口。
“嘿，马格纳。虽然大家都说你精神错乱，但你和我都知道，你是对的。”
伏酉的笑容看上去诚恳极了，他得承认自己最近有些奇怪，作为既得利益者的他，头一次向着被压迫者说话。
马格纳的怒火并没有熄灭，反而愈发旺盛，在他眼中，这是挑衅。
他无力地离开，朝着码头狂奔而去了。
英雄从来都不是一个美好的象征，他们的征途往往伴随着荆棘与泥泞，还有失败与死亡。
马格纳立在柏油路上，他遥望着码头，却只听见了汽笛声，甚至没瞧见货轮的影子。
他来迟了。
不是每一个英雄都有一个好的结局。
可每一个英雄都不会甘心失败。
他抬起头来，遥望镇外的那座小山，或者说，遥望于图宅邸。
他决定再一次进入于图家。
这一次，他大概是孤军奋战。
他朝着镇外狂奔。
“那是……伏酉和格丽？”
马格纳停住了脚步，他望向河边的一处废旧厂房，伏酉正领着格丽朝厂房走去。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所以他改变了目的地。
他不是第一个因美人而驻足的英雄。
“谁能阻止得了少年武士赴死呢？他们听不见啊！”
艾瑞斯站了起来，冰雪从他身上抖落，发出窸窣的响声。
“好戏开场了。”
他的声音散在风中，不知飘向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