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计划
“老大。”
其他几人都顿住了话语和手头的动作，回首对陆铭点头称呼。
这是浪人团伙从上至下对天养生的尊重，这种尊重建立在无数次出生入死的战火之中，无人可以撼动。
而陆铭目光的扫视，却让方才有些微词的天养恩和天养全两人内心一阵冷汗。
“我刚才听见有人在抱怨我的决定？”
陆铭以天养生的语气，似笑非笑地低声说着。
而这样的语气更让被提及的两人霎时间紧张了起来。
他们知道，天养生平时不易动怒，且偶尔还会露出笑容，可他一旦认真起来，那股暴虐的狠劲会让人难以抵挡。
“老大，我们只是……”天养恩有些迟疑地开口。
陆铭毫不留情地抬手打断，冷声道：“这次任务，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他大踏步向前，跨过天养义等人，走到桌子边上捏住桌面垫着的地图一扯，桌上的枪械纹丝未动，但那张地图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铺开地图，陆铭示意众人围拢过来，并让天养义等人将其拿稳，自己则拿笔边画边说：“你们知道这次的雇主是谁吗？”
天养恩、天养全等人目目相觑，他们的确不知，
因为这是地下世界的规则，他们接受雇佣也是通过其他中间人牵线搭桥，并未真正和雇主见面。
“是个警察，而且是个高层。”
天养义揣摩道，“卫景达这个警方卧底就是他送给我们的见面礼，”
“卫景达能在我们中间卧底两年多，不是警队高层，应该无法触及这类卧底的档案。”
“而且也不能提前一个星期，就能搞到押款车的行动路线。”老五天养道也点头赞同。
这些信息之前众人都有了解，他们虽然不知道陆铭的意思，但不妨他们根据已有的信息进行判断。
而陆铭今日的表现过于慎重，也让几人有了一些隐忧。
老六天养道后知后觉，惊道：“所以，老大你觉得这次行动是警方布下的诱饵？想歼灭我们？”
陆铭没有答话，只是抬手在地图上画着什么，六人也沉默着低头看着。
只见笔尖勾勒的红线，自中环起延伸，在地上兜了一圈，来到西九龙海口，再直奔蓝色的海域，
线头在海上绕过一个半弧，最终落在yue南的藩郎地界。
众人顿时心里了然，这是新的撤离路线，之前雇主给的大澳码头线自然是要舍弃不用了。
“老五，船只联系好了么？”陆铭抬起头问道。
“联系好了，是之前认识的一个蛇头，可以信任。”
天养浩神情郑重地点头回答道：“他答应后天留一只船给我们，满油，足够到藩浪。”
“好，不过你还是要和大澳码头那边保持联系，做出我们会在那里撤离的假象，别让雇主起疑心。”
陆铭继续在地图上画着，他的笔尖停留在了中区的一处建筑区域内，圈了几个重叠的圆圈。
“老六，你明天一早再去买一批录音笔，针孔摄像头，行动结束后，我要把这些东西全部送到icac的桌上。”
“这次的雇主，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
说话间，他笔尖猛地一道横拉，跨越大区，将两处本不相及的建筑区连接起来，
这两个点正是icac和港警总部的所在地。
众人更加震惊了，“这是……廉署？港警总部……”
他们怔怔地看着地图上的两处地域名称，脑海里电光火石间仿佛想明白了什么。
“没错，这次的雇主，就是中区警署的高级警司章文耀，”
“虽说这次的行动不是警方的诱饵，不过知晓雇主的幕后身份，我们的计划就要重新制定。”
陆铭停笔微笑，看向众人。
“这次的一亿美金，我不只要两成。”
“我全都要！”
之前浪人团伙是以两成报酬接下的任务，但那是被迫于雇主的未知身份，以及跨海行动的安全考虑，现在自然是不需要了。
“而且，这次的行动，一定要稳妥为主。”陆铭没理会震惊的几人，继续说着。
“港府不比我们生存的战争地带，这里的摄像头遍街都是，”
“我们的脸只要出现在镜头前，警方的侦查部就会接到情报，所以我们从此刻开始，出街都要注意隐蔽。”
陆铭抬头看向唯一的女性天养恩，吩咐道：“老四，你负责给出门的兄弟化妆，骗过摄像头就行。”
现在的街面监控技术还没有到达人脸识别的层次，均是警方后期人力辨识，
所以出街只需要稍加改变外观、风格，就能逃脱屏幕后的警员眼睛。
“明白，老大。”天养恩重重地点头。
陆铭继续说着：“我们是卖命的，但不能让别人卖我们的命！”
“这一次，我要利用章文耀的身份，兵不刃血地拿到这一个亿。”
“老七，你的炸药减量，防止伤及无辜引起周围几个警署的连锁反应，”
“至于押款车，就让内鬼给我开门！”
陆铭一把合上笔帽，抬眉扫视过众人，
“记住，后天行动时不要射杀平民和警察，我们只要钱！”
“是，老大！”
……
翌日，深水区。
老五天养浩和老七天养全拎着包走在人行道上，
他们的头发昨夜剪过一次，今早又打了发蜡，配上一身笔挺的西装和公文包，和之前匪里匪气的相貌判若两人。
这里是港府底层人生存的地界，最为繁华、也是最为混乱的地方。
在深水区旺角大厦七层，老虎仔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开店迎客，
只不过这里只负责交款谈事，想要真正拿到炸药，还得转场去仓库。
昨夜，陆铭和天养恩等人商议之后，发现在港岛想要绕过警方黑道拿到枪根本不可能。
即便是一些黑市流露出的枪支，多半也是品相不行，或者配套的子弹匮乏，不够支撑他们打一场战。
最后，还是陆铭一锤定音，敲定了主意，
“一事不烦二主，明天去找老虎仔，让他告诉身后的人，我们需要枪，让章警司帮我们想想办法！”
陆铭很清楚地记得，
老虎仔，这个在原剧情中仅仅是给浪人团伙提供黑火药的武器贩子，在被天养生威逼下，他供出了何永强这个名字。
但他却又说，浪人抢劫押款车一事他完全不知。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何永强是押款车的安保队长，知晓这个身份，
老虎仔还说不知道他们拿黑火药是劫持押款车？
由此可以看出，老虎仔那时只是在说谎，想供出何永强暂时保命，绝对不只是和何永强单线联系那么简单。
而且，能在西九龙区警署的管辖范围，从事地下武器交易，背后没有警方背景是完全不可能的。
所以老虎仔的背后，不是在中区警署任职的章警司，就是行动队高级督察莫文柯。
既然已经决定祸水东引，那就让章sir身上的脏水，再多一些吧。
“叮~”
电梯停靠在七楼。
老虎仔正蹲在自己的椅子上，嗑着瓜子看电视，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头看去，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神态自若地走进来。
见客上门，老虎仔的脸上顿时堆砌着笑容：“两位，要点什么？”
但他的笑容却只存在了一瞬，因为来人取下了墨镜。
他清楚地认出，这两人正是前日来拿黑火药的浪人，此刻再次找上门，绝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要什么？要枪！”
天养浩摘下眼镜夹在衣领，一把推开老虎仔，自顾自地坐在了他的桌上，
一双沾满灰尘的皮鞋毫不客气地踩住皮椅，碾着脚尖悠闲地转着。
面对如此嚣张的行径，老虎仔却根本不敢露出怒容，反而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哀求道：“两位大哥，”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大事啊，我已经卖给你们十多斤黑火药，被差佬抓住我都够蹲五十年啦，”
“买东西的话，求你们去找其他人好不好？我还认识人，我帮你们联系不好不哇。”
老虎仔低着头不见回答，抬头看去，却只见一个硕大又粗糙的巴掌在眼中放大，愈来愈近。
“啪嗒！”
天养浩狠狠一掌扇在老虎仔的脸上，将他抽了一个踉跄，被打中的半边脸顿时肿胀起来。
“少废话，我们是干什么的你也知道，雇我们的人我们不想了解，也不想接触。但是！”
他说着，右手抓住老虎仔的半长金发，将他拎到面前，狠厉地说道：
“我们的枪，过海浸了水，要炸膛！”
“要想继续这单生意，我们要十支长枪，五支短枪！我给你十分钟，打电话，过时不侯！”
听闻此话，老虎仔腿都软了，这群凶人又要黑火药，又要枪支，只怕要在港府犯下惊天大案了。
而他如若为匪徒提供武器被发现，量少还好，像这样量大了，只怕背后的人也难以保他。
“大哥，大哥，你要的这些我真没有啊……”
老虎仔不断哀求，只差给天养浩两人跪下了。
但二人根本不为所动。
天养全踱步走到大门口，一把拉住卷帘门，使劲下压，伴随着铁片卷缩的咔咔声响，
卷帘门缓缓落下，将店铺与外界的联系切断。
而这一幕，再次给老虎仔以巨大的心理压力。
“啪”
铁门落下的同时，天养浩目光一狠，左手捏成爪形，直接扣在了老虎仔的咽喉。
大拇指猛地发力，将他的喉结狠狠挤压在喉道，逼得他不能呼吸。
老虎仔顿时想要猛咳，却又被天养浩铁钳一般的手指扣住脖颈，血液上涌，整张脸涨得通红。
天养浩低头凑上前，静静地看着老虎仔额头上因充血而喷张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