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频率
悄无声息穿过马路，翻过校园的围墙，来到宿舍楼旁，也再没有遇到其他蜘蛛。
哪怕是小蜘蛛也没有一条。
看来，只有那头公蜘蛛不畏光，可以在白天行动，不知道前两天是不是出去串门了，所以，才给他可乘之机，各个击破。
当然，这两头蜘蛛外形压根就不一样，一个身圆，一个身长，腿部的长度和构造也有差别，真要说起来，那就是棒络新妇蛛和巨蟹蛛的差别。
他严重怀疑这两只蜘蛛压根不是一个品种，也不存在所谓的公母之说。
不过，显然这头巨蟹蛛更聪明，也更灵活，自己也算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杀死他。
不，严格来说，最后是借吸血藤蔓的手杀死了蜘蛛。
将背包找出来后，爬上爬梯。
咚咚咚。
“出来吧，没事了。”王耀祖敲了敲炮楼的铁门。
“谁？”屋里传来，赵可可的声音。
“我，王耀祖，那头蜘蛛我杀死了，都出来吧，我有事跟你们说。”
“你不是走了吗？”只听赵可可又问道，话语中夹杂着一点埋怨的味道。
“事情办完了。”
咔，铁门的门栓被拉开，大门缓缓打开。
王耀祖看了眼炮楼的墙壁，摸了摸下巴。
如果刚才那巨蟹蛛把自己弄死了，只怕这个炮楼也支撑不了多久。
一巴掌就能把砖墙锤烂的力气，这小小的炮楼对它来说也不算什么。
门打开口，露出几张惊魂未定的脸，只见她们每一个人脸上都脏兮兮的，头发也像是被火燎了一样缺一块少一块的，总之，看起来狼狈不堪。
空气中还残留汽油和农药的味道，她们抵抗蜘蛛也是想尽了办法，用尽了全力。
“大蜘蛛真死了？”刘静脏兮兮的脸上画着两条泪痕，如同一只小花猫。
王耀祖耸耸肩，“死了。”
众人心中一松，可看到他此刻的模样，心中复杂无比。
只见，王耀祖脸上的面罩都已经破碎了一部分，因为上面有高分子涂层的缘故，勉强连接着破碎的部分，而整个头盔面部部分被严重挤压变形，再近一步只怕就会将头颅压扁。
臃肿的防弹衣上，是蹭满机油的和灰尘的赃物，零星的血迹散布在胸口，不知道是谁的。
他左手上戴的皮手套也从掌心处整个撕裂，暗红的鲜血粘在手套上，发出刺眼的暗红色。
就算没有亲眼目睹战斗，但是，从种种迹象都能看出来，这绝对是场惨烈的战斗。
几个女人心中复杂，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
“你还好吗？”赵可可微微发颤，伸手抚向王耀祖的左手。
“别碰！”他一激动，猛然想起自己左手上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赶紧将赵可可伸来的手臂拍开。
啪。
啊——
赵可可痛呼一声，捂住手，眼神复杂的看着王耀祖。
“你干什么！”梁文筝怒道。
“抱歉，反应过度了，不过，你们最好别碰我这只手，疼得厉害。”
王耀祖攥紧拳头，清楚自己需要尽快将染血的手套和装备处理掉。
“你————”
梁文筝还要开口，王耀祖直接打断她的话。
“我打算离开葫州市，然后去国家建立的避难所，我这次回来，就是想问下，你们去吗？”
如果她们不去，那他就打算连夜出发，因为外面的藤蔓，甚至是其他变异植物都对他没有威胁，早到一天早安心。
如果她们选择一同前往，那就休息一晚，明天白天出发。
无论是哪个选择，王耀祖都尊重她们，也不会浪费口舌做过多的劝说。
“国家的避难所？”
“真的？”
“你怎么知道？”
此话一出，梁文筝、刘静、赵可可都兴奋起来，准备上前追问，但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眼王耀祖的手，都停在原地。
“我不同意，我可以很好的保护你们，我们呆在这里很安全！不需要去什么子虚乌有的避难所，说不定根本不存在，都是你编的。”黄德蓉忽然情绪激动的说道。
接着，她说道：“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一走，这头蜘蛛就来袭击我们，等我们坚持不住了，你又出现将蜘蛛杀死，说不定，这头蜘蛛就是你引来的，故意在我们面前展现所谓的英雄形象，实际上是另有图谋。”
王耀祖头盔下的面皮一阵抽搐，这老女人疯了吧？他图什么？图这几个女孩儿的姿色？他连子弹都不怕，如果动粗谁拦得住？
“得得，不去就算，我只是告知你们一声，你说我有图谋就有图谋吧。”王耀祖转身，嘴里嘟囔道：“我如果有所图谋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分分钟废了你们。”
这话听在几人的耳朵里，顿时有些异常，就连黄德蓉也气的直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等，我跟你走。”赵可可忽然叫道，转身就去拿自己的东西。
“赵可可！不许去！”黄德蓉抓住她的胳膊怒道。
“你凭什么管我。你保护我们是不错，但是你已经疯了！凭什么我不能去更安全的地方，只能呆在这里提心吊胆？你能保护我，他也能，跟着他更安全，就算她图我的身子我也认了！”
赵可可甩开她的胳膊，继续收拾自己的杂物。
“你——”
“黄老师，先别激动。”梁文筝打断她的话，说道：“可可，你忘了这俩月黄老师是怎么保护我们的安全了吗？你怎么能这样给黄老师说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哟，梁大姐，你还当自己是市长（寝室长）呢？先管好你自己吧，舔黄老师之前你也不想想，是谁解决的两头大蜘蛛，如果王耀祖真的想得到我们，他只凭手里的枪就够了。我不管你们去不去，我反正要去，我相信他，他没必要骗我们。”
“我......”刘静怯怯的插嘴道：“我说一句，那个，王大哥，我能问你一下，你是怎么知道国家组织了避难所？现在已经没电了啊，通讯设备也不能用，哪怕是收音机也不行。”
王耀祖站在三米外叹口气，将隐隐冒出的火气压下。
“利用地埋军用光缆得到的，市里有战时启用的通讯机构，这是记录的资料。”从怀里拿出那张A4纸，递了出去。
黄德蓉正要接手，赵可可先一步抢过。
“不能给她！到了她手里，肯定会被毁掉。”这话气的黄德蓉头顶冒烟，那眼神和看白眼狼的眼神一样。
赵可可窜到王耀祖这边，低头看资料，脸上闪过欣喜的神色。
“苏月，刘静，梁文筝，你们过来看，真的是国家发出的资料，这上面说的地方，有两个我去过，是山里的军工厂，都是禁止游客靠近的！”
“真的？！”
这话一出，三人快步走了过来。
未免她们身上蹭到自己的血，王耀祖稍稍后退一些，保持一米多的距离。
拿出背包里的胶带，他先将左手缠了几圈，然后将外面套的这层防弹衣脱了下来。
“看起来是真的呢，有好几个地方都是地方军区所在地和军工厂。”刘静喃喃一声，然后她说道：“要不，要不我们投票吧。”
“我！我赞成。”赵可可迫不及待的举手。
“我也是。”刘静紧跟着举手。
黄德蓉站在远处气的直喘气，而苏月低着头没说话，梁文筝复杂的看了看几人，知道她这票就是关键票。
“我......我觉得我们去避难所比较好。”
“为什么？梁文筝，我们这里有足够的食物和安全的场所，我们安全的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黄德蓉激动的说道。
“食物？黄老师，可我们的食物越来越少了吧，如果不是王耀祖送来了食物，我们今天就应该断粮了。”刘静摇摇头。
“你......你怎么知道？”黄德蓉脸上浮现出谎言被戳穿的窘态。
“虽然黄老师将食物储存起来，按计划给我们分配，但是，我记得我们食物的总量，就算没有完全耗尽，也没剩多少了，就算有王大哥给我们的食物，估计也就再撑两周。”
黄德蓉：......忘了这个小姑娘是学霸了。
“黄老师，就算离开这里，你也还是我们的老师，是我们的家人，一样可以保护我们啊，为什么不能和王大哥离开，去更安全的地方。”
“我......我也不知道。”黄德蓉捂住脑袋，脸上一脸痛苦。
王耀祖皱眉，感觉这个女人异常的偏执，而且不太正常。
奇怪。
他看了看胆怯的刘静，兴奋不羁的赵可可，谨慎多疑的梁文筝，沉默不语的苏月，这些人貌似都不太正常，他没有将事情完全说出来，看来是个正确的决定。
“我赞成。”忽然，苏月开口道，她声音很细，透着几分嘶哑。
三票赞成，就算梁文筝和黄德蓉没有投票，但也是大势已去。
“好吧，一起去吧。”黄德蓉忽然松口说道。
“耶！”梁文筝高兴的走过去抱住黄德蓉的肩膀。
“如果你们同意去的话，明日出发吧，夜晚并不安全，我没把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保护你们，休息一晚，明天走吧。”王耀祖没有过多的感觉，平淡的说道。
“好。”
“对了，我拿回来了一些泡面、火腿肠和水，你们如果需要的话。”
“泡面！”几个女孩儿一怔，不约而同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王耀祖将拿出两大包泡面，和十根火腿肠，感觉这顿几人够吃了，就没有拿出来更多。
“下面还有水，我刚才不方便拿，你们下去两个人拿水吧，就在爬梯下面，我去拾点汽油柴火。”
“好！”三个女孩儿异口同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渴望。
半个小时后。
柴火噼里啪啦的在铁桶里燃烧，桶上架设的大铁锅力，开水沸腾。
和几个女人相比，王耀祖也就是七八天没有吃到热乎的东西了，和她们吃了几个月的罐头相比，并没有那么着急。
赵可可依旧很好胜的给自己先倒开水泡面，一直吸口水的她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每个人都吃了一包到两包的泡面，喝了热汤之后，浑身舒坦的坐在天台的地板上休息，默默看着眼前跳跃的火光发呆。
“那个......”
寂静中，刘静忽然开口说道：“我刚才看到泡面上的标签，写的是美临超市，我记得这家超市好像在市中心的森林公园那吧，我去年夏天去过。”
“你去了森林公园？那里不是早就变成地狱了吗？听说进去那里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都说森林吃人！”赵可可激动的说道。
泡面上有标签？他还真没注意。
“嗯，差点死，运气好。”王耀祖嗯了一声，没有否认，无所谓。
“你说你去那有事，是去那个研究所吗？”刘静不愧是学霸，她竟然知道森林公园有个研究所。
王耀祖嗯了一声，也承认了。
一时间，大家都目光灼灼的看向王耀祖，心中也确定所谓的避难所肯定是真的。
而同时，大家的内心翻腾，不亚于九级地震。
森林公园的对生命的威胁程度，毫不夸张的说，那就相当于是岩浆对人类的威胁等级。
王耀祖能从那地方回来，不亚于跳进岩浆里洗了个澡，然后又上了岸说：还行，今天的水不太热。
这可能吗？这还是人吗？
对别人来说九死一生，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大半天就回来了？
更别说满城的建筑、街道，已经被吃人的藤蔓占据，很多地方连通过都困难，他以血肉之躯是怎么过去的？光凭身上缠满胶带的防弹衣和防爆头盔吗？
其他人再问，王耀祖就说是机密，直接严肃的结束了话题。
有些东西告诉她们也没用，只会徒增异心罢了。
不过，这也让几个人隐隐以为王耀祖是国家培养的特殊人员，要不他为什么这么厉害？连吃人的森林都敢去？
和这样的人一起行动，大家心情反正是安稳了不少。
.......
深夜，宿舍的门悄然打开，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走向靠门右侧的床铺。
“大半夜，你不睡觉又跑来干什么？”
王耀祖不得不佩服赵可可的毅力，他都躲到三楼了，并且将三楼到六楼的宿舍房门全部关上，她竟然还能找过来。
当然，如果不是她一间一间宿舍搜索，那就说明她有着独有的方法能直接找到自己。
这就有意思了，无论她靠的是智慧还是什么，总之，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他都能成为超人，那这些人中出现一两个基因突变，也不足为奇。
“哎呀，你没睡啊。”赵可可没有被发现的尴尬，嬉笑道，“我这不是兴奋的睡不着么，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忽然去避难所了，就有些小激动，其实她们几个也一样，不过，相对来说，我更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
王耀祖睡的是上铺，赵可可没有上来，而是关上门，就近躺在下铺的床上说话。
“喂，你怎么不说话？”
“哑巴病又犯了？我睡不着，陪我说说话吧。”赵可可的嘴巴嘟噜个不停。
王耀祖还是没有理她。
说是睡觉，实际上，他一直在琢磨杨博士的理论。
他只能看到一部分‘源’和意识体，如果杨博士的结论是对的，那么，就说明他大脑所能处理的电磁波频段不足以涵盖所有散发电波的生命。
他就不能像刘宇和王晓洁那样，能看到所有人的意识和一些怪物的存在。
他们是真正的可以称为人体雷达的存在，而他的话，就弱多了。
或许是‘大地’和‘死神’互相压制的缘故，才导致他没法接收或处理所有意识体的成像。
说重要也重要，毕竟能看到他们，心里最起码有底了，相当于在浓雾中有了另一个视物的手段。
说不重要也不重要，他没有刘宇和王晓洁的能耐，不一样安全的活到了今天？
而刘宇想要看见怪物，也是一样的代价，需要放弃清醒，进入梦中。
王晓洁本就是盲人，相信她宁愿要一双能视物的眼睛，也不愿意整天看着一个个意识体担惊受怕。
或许这种能力不能强求，但是，他还是想试试。
杨博士说这种能力应该是可以锻炼的，就像是学习能力，他没有尝试过，自然不能轻易说不行。
然而，他所能想到的方式，就是抽象化的改编波长、频率，而用他的想法来说就是控制情绪。
人在激动的时候，人体电场强度会改变，脑电波也会异常，大脑是人类意识产生的根本，他所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主动改变自己的情绪。
当然，还有一些辅助的手段，诸如一些酶及促使大脑情绪异常的化学元素。
比如多巴胺、内啡肽、梅拉多宁等等。
这些名词都是以前在李玲然家里的研究资料上看到的，简单来说就是和大脑中各种情绪有关。
如果他能内控制酶的产生，是不是能够让他看到更广泛的波域。
首先是悲伤，脑海里这种场景还是比较多的。
比如很小的时候被母亲抛弃，和其他孩子打架后，其他孩子的母亲都把他们接走了，田野上只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人。
又比如用生命养育他的奶奶，背着他下山，走了十多公里去镇上，拿出仅有的钱买票，去大城市里打工、摆摊，风吹雨淋的养活他。
再比如，面对有权有势之人的欺负，而他无可奈何，直到奶奶累倒，没钱治病，最后离他而去。
巨大的悲伤喷涌而出时，他明显感觉意识世界里，万物更加清晰起来，就像是简笔画突然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从线条变成了灰度图片，甚至连笑脸花都惟妙惟肖了很多。
而除了笑脸花之外，他还在附近看到了六个零星的光点，有两个离自己很近，另外几个大约离自己有二十几米远。
这方法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