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客

见邵琅远皱眉，以为他不了解，陆管家眉飞色舞的介绍起来：“丫头的包袱里有件出自她爷爷颜安青之手的旗袍，颜安青是什么人呐？可是有名的世外高人，天下哪个女人不想穿他做的旗袍？就算是男人，也想找他做一件珍藏起来。”

“要是能把丫头手里的旗袍拿给薛老师看，她一定满意。”

陆管家说完了，就看邵琅远的意思了。

陆管家见邵琅远并不作声，提醒他道：“董事长很器重小先生，小先生要是能把这事儿做漂亮了，往后就没人敢有非分之想了。”

邵琅远轻哼：“六年没回来，还真变天了。”

陆管家道：“这世道变得快，局势自然也就跟着变了。”

邵琅远道：“是人心变了，哪有世道什么事？”

陆管家附和地点头，“是是是，小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小先生何时去取丫头手里的旗袍？”

“取？”邵琅远诧异地看着陆管家：“原来我小时候敬重的陆叔是个张口就能颠倒黑白的能人。”

陆管家尴尬一笑：“我也是为了邵家。”

邵琅远道：“强取豪夺的事是土匪做的，我不做，也不许邵家的人做。”

陆管家见邵琅远是认真的，劝说已是无用，只能叹息离开。

邵琅远转身没走几步，就看到颜知非站在墙角。

邵琅远当没看见她，折身就走。

当邵琅远与她擦肩而过时，她喊住他：“如果你们做不出让薛老师满意的旗袍会怎么样？”

邵琅远冷冰冰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你不会愿意听的。”

颜知非确实没那么好奇，但他这么一说，她反而作对似的：“我就爱听。”

邵琅远不动声色道：“邵家的上海织锦旗庄本来就是薛老师一手捧出来的，她突然不喜欢了，旗庄还能不能开下去都是个问题。”

颜知非呛他：“这种消息我喜闻乐见，越听越爱听。”

“不过，就一个客人而已，能有那么大能耐？”颜知非非常费解。

邵琅远看着冷漠，实际却很有耐心，他道：“薛老师一直穿旗庄的旗袍，突然不穿了，必然会引起外界的猜想。所以，就算她一个字不说，别人也能看出端倪，影响销售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会影响上海织锦旗庄的股票波动。”

“另外，连自己的老主顾都搞不定，可见旗庄是遇到瓶颈了，必须取得突破才能继续发展，否则很有可能因为故步自封而走向倒闭。”

邵琅远说完，对若有所思的颜知非道：“你还是小心小心你自己吧，邵家的人不好惹，你又刚好撞枪口上。”

颜知非知道邵琅远说的是什么，她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试探：“他们……会不折手段吗？”

颜知非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邵琅远道：“法治社会，他们不敢乱来，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你还是小心点儿为好。如果我是你，我会离这儿远远的，去该去的地方。”

颜知非道：“这就是我该去的地方！我爷爷跟我说了，也许只有邵添关身上有我需要的消息。”

“什么消息？”邵琅远见颜知非面色为难，又道：“当我没问。”

他是真不好奇。

颜知非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满眼真诚道：“刚才你对我掏心窝子，我也该对你坦诚。”

邵琅远阻止她：“不用，我只是顺口说两句，你不用当真。”

邵琅远要走，颜知非拦住他，强硬道：“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我不想欠着你。”

邵琅远浑身都写着“拒绝”，颜知非还是说道：“我爷爷临终前托我来上海投奔你们邵家，不是来占便宜的，是来找一位很重要的人。只要找到她，把爷爷为她做了多年才完工的旗袍送到她手上，我就算完成任务，可以回到我的青古邬了。”

“如果从你们邵家走了，我哪儿找人去？找不到人我就完不成爷爷交代的事。那可是他的遗愿，我不想他留有遗憾。”

颜知非越说越认真，眼里有了淡淡的泪光。

邵琅远提醒她：“你要留下也可以，少出去与邵家的人打照面。不然，他们会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你。”

颜知非亮出拳头：“你以为我怕他们啊，我可是学了一身本事才出山的。”

“什么本事？”邵琅远好奇。

颜知非收起拳头，底气不足：“都是看家本事，怎么能随便说给别人听。”

事实是，爷爷担心她出门闯祸，只让她背了家规戒律和一些法律条文，试图用“坐牢”、“判刑”等字眼吓到她。倒不是爷爷古怪，而是颜知非在青古邬闯的祸实在是太多了。

再则，大概爷爷也没想过，他当年所救的人邵添关会是个过河拆桥的小人吧。他想着，有邵添关照拂，还能出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