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湖底古楼
无论他们留下多少痕迹，最后都会消失，不知多少年后再次看到，就会有种熟悉又陌生的分裂感。就好像多年前，自己这具身体里是另一个意识，他死了，自己只是接替者。那种空洞陌生的感觉真的是非常难受，不理解的人无论怎么说都是不能感同身受的。站了也不知道多久，云彩突然走到身边来，小声说道：是不是我们太吵了？
她声音非常清澈，又带着几分惶恐不安的感觉，但两人理都没理她，只是继续看着那湖的深处。对风水了解非常深的情况下，他们会习惯性的观察附近的地势走向，所以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两边的山完全相同。这不是什么鱼鳞岙，而完全是人为的。如果按照巴乃的来对比，那村子的位置，就是这个湖。云彩低了低头，声音压的更低了。对不起老板，我们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们的。
可两人依旧没理她，云彩倒也不恼，似乎觉得就是自己的原因，固执的想要补偿一般，又说道：那我给你们唱首歌吧，不回答我就当你们是默认啦。好像是习惯了两人一言不发，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时候，云彩就自己唱了起来。她的声音非常好听，调子也轻，给唱出了一种空灵的感觉。面前的湖似乎都对这歌声有了回答，平静的湖面波动起来，湖水一次一次的拍打在石头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吴斜和胖子也被惊动爬了起来，往四周看了看没见什么野兽，疑惑的挠了挠头。两个闷油瓶头也没回，还是看着湖的位置，以吴斜的角度只能看到两个背影，也分不清是谁开口回答道。是潮声，湖下有东西。胖子一下精神起来，他来的原因之一，就是这里很可能有一座墓。陈文锦的队伍都要下来，必然不是一般的墓。吴斜走近了一听，果然是潮水有节奏的起伏着，水位下降了差不多十几米。胖子很感兴趣的凑了过来，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问吴斜。怎么回事？湖底塞子让人拔了？
吴斜摇了摇头，说这大概是虹吸效应，湖底应该和某个地下河相连，通往另一个大湖。通俗的说，在两边储水的情况下，水会在这两边不断的运动，两个湖的水位也会经常上下变动。胖子看了看湖心的位置，又问吴斜：那这什么虹吸效应一般底下会有东西吗。正常来说是不会有的，因为虹吸效应代表着水流非常频繁，就算有什么东西也很容易被冲走。
吴斜盯着湖心的位置，百思不得其解，他完全想不出来闷油瓶为什么会说这下面有东西。不由得转头看了看他，轻声问道：你想起什么来了？两个闷油瓶一个看了另一个一眼，另一个则是摇了摇头。吴斜无奈，也不明白是说没想起来，还是像上次那样只想起来一点。但既然闷油瓶说下面有东西，那就必然要下去看看了。吴斜跟胖子合计了一下，觉得下面很可能是某种固定的建筑，有座墓的可能性很大。但这样就不能让阿贵和云彩看见，只能他们自己下水查看。
四人里，两个闷油瓶水性最好，胖子虽然也不错，但他的体型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发挥，所以还是决定由其余三个下水，胖子在上面看着。不过现在天已经很晚了，水又正是冰凉的时候，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准备，便又一个个回到棚子下面打算养足了精神第二天再说。或许是因为终于有所发现导致心情不错，吴斜这一觉睡得非常安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了。他们也没急着潜下去，先是准备了一个小浮筏，又搓了许多麻绳绑着几块石头，打算用来试试水深。一直等到中午，太阳晒得很热，水温也比较高的时候，他们才准备开始向湖中心前进。
四人都脱下外衣，两个闷油瓶穿的是两个对称的小鸡内裤。那小鸡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胖子胡扯说买的时候是想着把两人分开。但吴斜对此并不发表看法，总不能大街上想分辨还要把人裤子扒下来。云彩想起两个闷油瓶一路上冷着脸一言不发的样子，又看见两个小鸡内裤，拼命地想忍住笑，但最后还是徒劳无功，笑的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那浮筏并不大，胖子几乎是一路浮在水里跟过去的。他那一身神膘也确实不只是吹嘘，浮力非常大，就是不怎么游动也基本能保持漂浮。一开始他们打算的是用草绳测试深度，但搓绳子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不现实。哪怕他们几个不眠不休的搓一晚上，也未必能够长度。最后还是胖子把背包整个拆成了尼龙丝，绑上石头扔了下去。
一直到绳子没继续向下延伸，吴斜拽了上来，一看长度，差不多三十多米。三人用泥堵住了耳朵，在腰上绑了一块石头，把手电装进塑料袋里绑好，深吸了一口气就一头扎了下去。水下的视线非常模糊，只能看的到上方黑乎乎一团的影子，应该是胖子和木筏。两个闷油瓶已经潜下去好几米了，手电的光在视野里都有些看不清楚，吴斜急忙跟了下去。
一路潜到水底，吴斜整个人都惊讶了起来。远看那是个模糊的影子，在手电光勉强照亮后，竟然隐隐约约显出一座楼的模样。两个闷油瓶都在浮力的力量下飘在那座楼前，似乎感觉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吴斜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想来恐怕不会很好看。
那座楼和吴斜还有一段距离，他向着四周看去，竟然看到了不少类似的建筑，不仅是楼，篱笆、石台阶等等一应俱全。闷油瓶口中水下的的东西，竟然不是他们一开始猜测的墓，而是一整个瑶族古寨！吴斜心里一惊，动作一乱，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拼命向上游去。但两个闷油瓶依然在水下，盯着那座楼。与周围的瑶寨风格不同，那座楼很明显是汉文化影响下的产物。它整体呈口字形，中间是天井，四周是三层楼宇，但这样的规格并不完整，这应该只是一个前院。但前后看看，就真的只有这一个前院而已。
两人无声的潜了下去，落在天井中央，伸手去触碰那古楼。那木制的门不知道泡了多久，一推就整个散了，着手都是软的。往里一看，里面许多墙壁地板都已经彻底毁坏，几乎一眼就能看到整体的结构。在前堂的回壁上，有一块似乎是牌匾的东西，隐约能看出上面的字迹：樊天子包。落款是张家楼主。张家，张家，他说，我们叫张起灵。两人心里同时回想起了吴斜所说过的话，盯着那牌匾呆了十几秒，身体传来的抗议越来越大，虽然还能支撑很久，但其实没必要了。两个闷油瓶同时向上游了过去，在木筏一左一右钻了出来。吴斜因为下潜太久，似乎有某部分血管被水压压爆了，此时正流着鼻血。
看到他们两个上来，吴斜和胖子都是松了口气。显然吴斜已经把水下的情况都告诉胖子了，但他的脸上还带着不敢置信的问两个闷油瓶：底下真是个寨子？中一个就点了点头应下，没说话，心里始终想着那张家楼主的落款究竟是怎么回事。胖子虽然觉得离奇，但也不得不相信了下来，吴斜还可能说谎逗他，小哥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来的。这时候他心里虽然有着发现新线索的兴奋，但也有着失落。下面是个瑶族古寨，这代表着他日思夜想的明器已经长翅膀飞离了他的手心。
在下去之前，他们心里想过很多可能，完全没想过水下会是这样一种情况。如果是座墓，他咬咬牙回去跟潘子打个电话，准备点装备再叫几个人也不是不能搞。可现在是个古寨，他还能找人来把这一堆破房子打捞上来不成？先不提那东西在底下泡了多久损坏多严重，把整个寨子打捞上来需要多大的工作量？别说他只是个小三爷，就算吴三省的势力，这事也不能说办就办了。
胖子还是觉得不可置信，非要潜下去自己看看，吴斜也没拦着他，靠在木筏上一边大口呼吸一边想着接下来怎么办。两个闷油瓶没再下去，就一左一右手臂撑着木筏，也不知道是在等胖子，还是就是纯粹的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