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尸体
在晨光中，他面无表情的脸更添了几分阴森。
易欢被萧焕的眼神吓出一身冷汗，但是看着他乖乖的抱膝坐着，心里莫名生出了几分怜爱。
她错开视线，控制自己不去看他的脸。
“这不怪你，你还没出生，不能把这种巧合自己身上揽。”
“你该怪的是偷袭你母后的人，不是你，你还只是个婴儿能做什么呢？”
“萧四出事我们都很难过，你现在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自暴自弃，你应该好好修炼魔法，这样才能为救出萧四出一份力。”
“你不是废物，你想要替你父王母后分担的想法他们肯定心里都知道，不会觉得你在拖后腿，我也没觉得你拖后腿，只不过接下来你确实需要更加努力的修炼魔法。”
“这样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她伸手揽住他的肩头，想让他靠在自己肩头，却不小心牵动了自己的伤口，痛呼出声。
萧焕如梦初醒一般记起易欢才刚刚受了重伤，自己居然还抓着她要安慰，此时的他也顾不得情绪低落了，连忙低头查看她的伤处。
昨晚因为萧四被抓走，众人都情绪不振，易欢也累得精疲力尽，伤口只被她草草清理了一下就睡了。
这会借着蒙蒙亮的日光再看，她肩头的伤口因没有及时得到处理，此时已经和她的衣服粘到一起，有几处正好伤到关节处，因为她刚刚动作大了些，此时伤口再次开裂显得十分狰狞。
萧焕轻轻牵动旁边的衣服，想看看能不能帮她把周围的衣服取下来，刚碰到伤口的边缘都让她疼的直抽气。
“你先去取药吧，我自己来”，她怕萧焕下手没有分寸，连忙把他支走，可真的要她生生把粘住的衣服扯下来，想到那剧烈的疼痛，她又有些畏缩。
“GG，没有办法免疫疼痛吗？”
“可以的，你一直都没问我，我以为你就是想要沉浸式体验呢。稍等，我这就把你的疼痛程度调成10%。是因为你是测评专员才有这个福利哦！实际游戏中，是没办法调节疼痛和敏感度的。”
“但是我建议你还是做出和常人一样的反应，因为我们的AI是根据读取你日常行为数据进行演变的，如果你的表现和他认知中的普通人相差甚远，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
“知道了，知道了。”易欢敷衍道。
疼痛的阈值一被调节，刚刚还痛的让她想杀人的伤口，这会就像是猫咪爪子轻轻挠过一样。萧焕去拿好伤药，再回来就看她绷着脸，狠狠地把伤口上粘住的衣服扯下来。
虽然痛觉是被她屏蔽了，但是根据游戏引擎对受伤反应的设定，还是有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她仿佛看见自己头上出现了红色小字：-999
“唉，你是不是傻啊，这伤口不就又都崩开了！”萧焕赶紧跑过来拦她。
他再次感觉自己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跳了一下，这次持续的时间久了一些，但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看她这样处理，萧焕自然是不放心让她自己上药，无奈的接手被她搞得一团乱的烂摊子，小心翼翼又着急的帮易欢的伤口上药。要不是此刻他还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易欢都要以为他要哭出来了。
药终于上完了，他站在易欢身前，左比划右比划，想给她一个安抚的拥抱。
但是萧焕比她高太多，为了抱住坐在地上的她，整个人不得不弯成一个奇怪的角度，活像是大猩猩妈妈弯腰护着她的宝宝。
易欢被这滑稽的场景弄笑了，萧焕也绷不住自己的死人脸，他低头轻咳了一声，也笑了起来，再抬头整个人又恢复了之前天（傻）真（白）自信（甜）的模样。
“易小勇士，我知道之前是我拖了后腿，才导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害的萧四被抓走。”他的眼神又落到易欢现在包扎好的伤口上。
“我知道我的实力还很弱，只能靠你们来保护我。但是我会努力的，总有一天，我会站在你们身前，保护好所有我想保护的人。”
***
很快，太阳就已经完全升起来了，众人早就急不可耐的收拾好行李，沿着昨晚狼群的痕迹追去。
昨晚拦住萧大萧二的暴风雪也奇怪，似乎他俩一放弃追击狼群，暴风雪就停止了，所以雪地上狼群的痕迹还十分明显。
易欢因为受伤颇重，今天和萧焕一样是重点保护对象走在队伍的中心。看着萧焕认真研读羊皮纸书，不时向萧六请教的样子，心里颇感安慰。
但是有一件事，还是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GG，今天早晨我去找萧焕，他说话时候的样子，怎么说呢，就像是没有被画上表情的恐怖娃娃，渗人的不行。你确定你们这个恋爱AI没出问题吗？”
因为易欢的肩膀受伤，现在GG也不能躺在她的肩膀上打盹了，正不爽的欺负她座下的雪牛，听到这个问题懒懒的打了个哈气，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
“是这样，每一个被选中的人物在进入游戏的时候都只会被植入快乐这一种基本情绪，其他的复杂情绪都要根据读取分析你的行为数据来自动生成。”
“所以目前他只有在涉及到快乐的时候可以正确做出反应，其他的复杂情绪他的后台没有反应模板，就会导致没有表情，等到后面就不会在这样了。”
“那为什么萧大他们会有各种情绪的反应？”易欢不解的问道。
“主要是因为我们这款游戏是根据玩家随身打造的，只有被选中的NPC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萧大他们都是直接调取的后台模板，每一种情绪只有两三种表情重复调用，好处是套上基础模板就不会出现萧焕这种没表情的情况吓到玩家，坏处呢就是他们只能表现出来简单的情绪。”
“而我们的成长型AI就不一样了，等到全部数据读取完成，他们可以说跟你们人类，阿，我是说跟正常人类拥有相同的情绪层次的。”
易欢没太听明白，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看着远处皱着眉头不知在问萧六什么的萧焕，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一晃几天过去，狼群的痕迹就像吊着他们的诱饵一样，总是在他们想要放弃的时候出现，勾引着他们继续追击。
所幸狼群痕迹出现的方向与易欢新手指引指向的方向是一致的，萧大来找易欢确认过几次，发现此事后就一直追着群狼的方向在走，甚至有几次跟丢了之后是靠易欢指明方向才再次追上的。
众人的情绪随着这看不见尽头的追击一直处于高度警备状态，就像上好弦的弓箭一样绷得紧紧的却始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出去，几天下来他们都感觉疲惫不堪。
唯有萧焕不同，他这几天之内魔法进展飞快，不仅能稳定施展火球术、燃术等初级魔法，包揽了每天的点火重任，就连与狼群鏖战那日无意间放出来的火影术成功率锻炼的有五成了。
但因为他的火元素储备太少，其它需要更多火元素支持的魔法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估计是只能等他们到达南沼大陆才能有所突破。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众人心里都知道萧四怕是凶多吉少，但谁都不愿意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他们都靠着要拯救萧四这个信念才憋着劲坚持追下去。易欢看着萧四原来骑的雪牛形单影只的走在前面。心里还是不免难过。
“前面有人影！”，萧二突然大喊出声。
萧二眼最尖，确实，在前方有个影影绰绰的人影站在路旁，他高举双手像是在跟众人打招呼。
“说不定是小四，说不定小四逃出来了！”萧二激动地热泪盈眶，一骑当先的冲那人影骑过去。
萧大虽然没有这么乐观的想法，但示意众人保护好萧焕和易欢之后，也加快速度向人影骑过去。
望山跑死马这话不是没有道理，那人影看上去离他们并不远，但是真的走过去也花了他们不少时间。
这一路上，易欢又听到耳边的战斗音乐从若有似无到清晰明了依次反复，她下意识领先萧焕一个牛身，做出战斗准备姿势。
直到走到那人前，她想象中的攻击也没有出现，她警惕的下牛，走了过去。
却不是她想象中的人，而是一具被冻僵了的青年男性尸体，还好不是萧四，她长出了一口气想。
紧张的战斗音乐还回响在她耳边，忽远忽近让她摸不清头脑，她站在尸体前，一瞬间风声都安静了，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他们。
这尸体好像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直接被冻住的，过低的温度很好地保存了他死前的状态。青紫色的脸栩栩如生，大睁的眼睛中充斥着绝望，甚至连眼睫毛都一根没掉。他双手高举像是在跟谁求救，又像是跟谁讨饶，他的双腿呈现跑动状，像是在逃跑时被直接活活冻成冰雕。
再仔细看，他胸前的衣服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心脏的部位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突然上下鼓动起来，易欢耳边的音乐也变得响亮了起来。
“小心！！”
随着易欢提醒的大喊，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雪白物体从男人的胸腔中破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