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云涌（20）
当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冲进207室的那一刻，屋子的主人张亮亮正叼着烟表情得意的自摸了一张好牌，屋子里毫无准备的几人全被这种阵势吓得翻倒在了地上，尤其肥胖的张亮亮更是狼狈，把刚才打牌时憋的一泡尿全都尿在了裤子里。
他双手抱着头，嘴里不停的申辩道：“我们玩的都是五十以下的，不算聚众赌博……”
刘邵东和郭瑶走进审讯室时，原本无精打采的张亮亮立即来了精神。
“政府政府，我是冤枉的啊，几个朋友打个麻将，动点小钱很正常的，楼下棋牌室的大妈玩的都比我们大……”
刘邵东皱着眉对他说道：“你先闭嘴，等我们问你再说话。”
自从刘邵东接手这件新型致幻剂案到现在，张亮亮是第一个到案的嫌疑人，所以他对这次审讯格外重视，预先就跟郭瑶制定好了审讯计划。
“张亮亮？！”
“啊！是！”
“你现在坐在这里，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吧？！”
“知道……啊，不知道。”
“张亮亮。”
“是。”
“我告诉你，但凡是进了这间屋子，不管你知道还是不知道，通通都得说出来。”
“政府，以前我们几个玩的是有点大，在派出所也接受过教育，可这次真的不过份，不信你去问他们几个，撒谎让我遭报应。”
刘邵东冷笑了一下：“张亮亮，别避重就轻了，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吗？我告诉你，我们要是不掌握足够的证据你都不配坐在这儿。”
“政府，我以前是犯过一点小错，不过杀人防火的事我可从来没干过。”
“杀人放火你是没干过，不过贩毒制毒可就不一定了吧？”
“贩毒制毒？啊？哎，不，政府，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你说我们冤枉你？你知不知道我们的政策是什么？”
“你们什么政策？”
“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哎！政府，你们可要搞清楚啊，人命关天，我就是一个小保安，真的跟贩毒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你说我冤枉你，那好，我问你，你是叫张亮亮吧？”
“啊，是啊。”
“身份证号码是210*********对吧？”
“啊，对啊。”
“现在的住址是中山区新开路219号启明公寓207室，在最近的一个月内你一共在住处附近的三个网吧上过网，用自己的一个一二年注册的QQ账号和一个叫黄有林的人有过联系，对不对？！”
“对……啊，不对！”
“张亮亮！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自己很聪明，干的事很隐蔽，你做的那些事以及你的行踪我们全部都掌握，你抵赖也没用！”
“政府政府，你说的大部分都对，可黄有林是谁？我从来都不认识啊，我不可能和他有过联系，而且我也很久没用QQ和人聊过天了，现在都是微信联系，QQ的账号和密码我早都忘了。”
刘邵东往前靠了靠，胳膊肘抵住桌子，目光紧逼着张亮亮，声音低沉的说道：“张亮亮，我劝你老实交代，别死鸭子嘴硬，一点用也没有，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们一点证据也没有，拿你没办法是吗？！”
“不是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这人从小胆子就小，怎么敢跟政府作对啊？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什么黄有林，更没跟他联系过啊。”
刘邵东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他把手里攥着的圆珠笔往桌子上一摔，“好！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证据！”
说着，他拿起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走近张亮亮，然后将屏幕转过来摆到他的眼前，看他的架势恨不得把电脑怼到张亮亮的脸上。
“这个叫‘不会飞的猪’是不是你的QQ昵称？！”
“是。”
“头像是你自己设定的吗？！”
“是。”
“那你他妈还废什么话？！”
张亮亮看着眼前已经开始要冒火的刘邵东，肥胖的脸上满是怯懦，但还是坚持否认了被指控的罪行。
“政府……真的不是我干的，这可是贩毒啊……要被枪毙的，就是再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我……！”
就在已经压不住火的刘邵东举起拳头的时候，身后的郭瑶及时制止道：“东哥！冷静点！”
听到郭瑶的声音，刘邵东只得尽力把火气压下去，而张亮亮的眼泪就快流出来了。
刘邵东咬着牙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此时已站到他身旁的郭瑶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换人，然后对张亮亮说道：“张亮亮，拒不坦白事实对你可一点好处也没有。”
面对郭瑶的张亮亮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他一边流泪一边哽咽着说道：“警察姐姐……真的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
郭瑶看着他这副表情，转脸对刘邵东使了个眼色，随即两人便离开了审讯室，把泪流满面的张亮亮一个人晾在了里面。
在走廊里，郭瑶对着刘邵东问道：“你看他那样儿，还有反应像是个把咱们来回折腾的高智商罪犯吗？”
刘邵东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寻思了一下，摇了摇头。
“像倒是不像，可现在咱们手里掌握的线索可都是指向他的。”
“你觉得会不会有人故意设计了这些嫁祸给这个张亮亮？”
“嫁祸给他？目的呢？目的是什么？”
“嫁祸给他的最大目的当然就是隐藏自己，他设计了一个多层障碍，被识破了一层还有一层，真身就一直隐藏着不被发现，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罪犯啊？”
“侦探小说看多了吧？？哦，一个人贩毒，并且精通电脑程序，同时还是个反侦察的绝顶高手，长了几个脑子啊？外星人啊？”
郭瑶思索着道：“这个高智商的罪犯不是不可能存在的。”
然而看到一脸无奈摇着头的刘邵东时，郭瑶也开始有些没底气的解释道：“我说的是可能，也许张亮亮以前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但反正我不认为他就是咱们要抓的人。”
“如果问不出来什么，咱们就只能先把他拘起来，要是再问不出什么就只能把他放了，这个张亮亮要是真的不是咱们要抓的人也就算了，可如果这里面真的藏着什么，那咱俩这半年就算白忙活了。”
“东哥，我理解你现在的想法，要说张亮亮跟这个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说破天也我也不信，不过要说他就是主犯，我更不信。”
“那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这回我来问，要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提示我。”
此时的张亮亮神情已然有些恍惚，看见两人再次走进来，眼神里甚至透出了一丝绝望。为了缓解他的情绪，郭瑶给他接了杯水。看着眼前的水杯，张亮亮沮丧的神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刘邵东和郭瑶归坐后，他没想到这次先开口的会是郭瑶。
“张亮亮。”
“是。”
“这是例行询问，你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
“我……知道，不过我真的没贩毒……”
“咱们先不聊这个，我问一下你的学历是什么？”
“大专。”
“在哪念的？”
“就在本市的轻工学院。”
“专业学的是什么？”
“服装设计。”
“哦，为什么选了这个专业？”
“家里当初是想让我有一技之长，服装设计说白了就是裁缝，到什么时候都能有口饭吃。”
“那你怎么现在干保安了呢？”
“怪自己不争气呗，上学的时候净混日子了，根本就什么都没学会，勉强拿了个毕业证，找工作的时候发现这破文凭根本没用，所以就找了个保安的工作。”
“工作这些年，你就没学点东西给自己充充电？”
张亮亮苦笑了一下，“我要是真有那学习的心思也不用等到工作以后啊，我就不是那块料。”
郭瑶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开始转动手中的笔，现场的气氛一下变得沉寂起来，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她突然抬起头问道：“你会不会编程？”
就在问话的同时，郭瑶的双眼紧紧盯住张亮亮的脸，观察他在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
然而张亮亮的表情令他失望，那种无知的茫然即使是最优秀的演员也不可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瞬间完成，唯有真实的反应才是此时唯一的正解。
心里已经有数的郭瑶也放松了许多，而对面的张亮亮还在不停的继续说着。
“编程？？警察姐姐，你想我连裁缝都没学会，还能会编程吗？？再说我要是会编程还能去当保安？程序员可是高薪职业，一年几十万不在话下，十个保安也挣不到那么多钱……”
“好了好了，我再问你，你有几个QQ号？”
“QQ号……两个。”
“确定吗？”
“确定啊。”
“最常用的是哪个？”
“就是叫‘不会飞的猪’的那个。”
“这个账号你最近的一次登录是在什么时候？”
“姐姐，这个真记不住了，这个号我也有一年多没用过了，现在都是微信，QQ很少上了。”
“密码还记得吗？”
“记得，123456789ZLL。”
郭瑶照着密码输入，竟然成功登录了这个账号，郭瑶原本以为张亮亮的账号是被人盗用了，但现在用他自己的密码竟然还可以登录，这不得不让她的思绪再次受阻。
“张亮亮，最近一段时间你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不了解的人，或者得罪过什么人？”
张亮亮想了一下道：“没有。”
“你再仔细想想。”
“真的没有，我一个小区的保安，要说和人的接触那倒是天天接触，不过最多就是眼熟的业主点个头，打个招呼，也得罪不了谁……哦，对了……”
看张亮亮的神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郭瑶赶紧追问道：“什么对了？！”
“你们不是要找贩毒的吗？”
“对，就是要找贩毒的。”
“城源丽景小区住着很多外国人，他们可能贩毒。”
“你怎么知道？”
“我就在城源丽景当保安，外国人吸毒的比例不是高吗？他们可能是待在中国不容易弄到毒品，所以就干脆自己贩毒。”
“谁说外国的吸毒比例高？”
“电视电影里那多了去了，那致幻剂交易动不动就……”
郭瑶不耐烦的向他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你别瞎导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