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娘娘腔
“主人,这个家伙脏兮兮的,躺在路边睡大觉,包裹里却有金子和银子,肯定不是好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将他绑在树上,让其自生自灭好了。”
滕云已经被水浇醒了,但紧闭双眼,假装在睡觉,以不变应万变。
“脏兮兮?什么部位脏了?”
说话的人头戴一顶玄冠,圆乎乎的脸呈猪肝色,小眼睛,塌鼻子,厚嘴唇,双下巴,颌下缀着一缕稀稀拉拉的胡子。枣红色的丝绸长袍紧紧地包裹着他,将圆滚滚的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
他白了一眼先前说话的人,尽可能地瞪大眼睛,仔细端详紧闭双眸的滕云。
“再浇些水到他的脸上,把他弄醒,我有话问他。”
“是,主人。”一个穿着利落劲装的冷漠男子接过手下递上来的皮质水袋,拔掉塞子,对准滕云。
“哎呀呀——,”滕云可不想再莫名其妙地被“滋”一脸,发出夸张的声音,伸展双臂。“呀,你们是何人?”他向后缩了缩身子,惊慌地看着围住他的人。
“你,站起来,我有话问你。”
滕云在评估以什么样的“嘴脸”应对他们,大腿被狠狠地踢了一脚。他条件反射地看过去,第一反应是“好帅”,然后遇上一双满是敌意和……嫉妒的眼睛。
他幡然醒悟,瞬间明白那人为何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了——我比他还帅!
若非气氛不太对,他绝对仰天长啸了。
“大胆!一个下贱的乡巴佬竟敢这么看我!看我不好好地教训你!”
这次,那人恨恨地踢向滕云的裆,眼睛闪着歹毒的光芒。
“快拦下弗煜!”
圆滚滚的主人急得大叫,拿着水袋的人立刻行动,但已来不及了。
弗煜的脚尖只取滕云的裆!
滕云的脑袋还未下达躲闪的指令,身体先动了。腰部发力,下肢向右侧拧过去,堪堪护住要害部位,左大腿的后面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
“哎呦,哎呦呦,痛死我了,痛死我了……”他捂着屁股,浮夸地大喊大叫。
“马上给我滚到一边去!”臃肿的胖子厉声呵斥弗煜,看向滕云的眼神闪耀着疼惜。“小兄弟,你还好吗?请你原谅下人不懂事,我扶你起来,可好?”
断袖之好?滕云的胳膊起来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我没事儿,我可以自己起来。”他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干巴巴地笑着。
拿水袋的侍从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表情却不动如山,板着一张脸。
弗煜看看胖子,白嫩近乎病态的脸蛋儿涌现出潮红之色,发出女人似的娇哼,扭动杨柳腰,跑到马车那一边去了。
“啧啧啧,哎呀呀,”胖子围着滕云转圈,将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肥厚的嘴唇吧唧吧唧作响,还凑上前使劲嗅了嗅。“小兄弟乃可遇不可求的人才呐!”
“‘先生谬赞了,小子愧不敢当。”滕云不清楚胖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隐隐觉得他有所企图,决定凭借绝顶的聪明才智与其周旋。
“敢问小兄弟姓名,哪里人氏,为何孤身一人在此大树下睡觉?”
胖子脸上写满和善亲切的笑容,滕云却从他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里察觉到算计。
“我叫滕云,自有记忆以来便跟随一个邋遢老头子四处流浪。我问他我的父母是谁,他说我是他捡来的。两年前,他突发疾病死了。我便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闲逛,靠帮人干活攒下些许钱财。”
除了第一句话,他没有说一句真话,也没按照帛书说。因为他不认识那个字,担心说错了,露出马脚。
“哎呀,好凄惨的身世,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呐。”胖子用闪着光泽的袖子擦了擦眼睛,挤出唏嘘的神情。“我这个人呐,最见不得人受苦,尤其是似小兄弟这等俊俏年轻之人。”
他舔了舔嘴唇,续道:“不知小兄弟是否识字?”
“回先生,斗大的字,我识不得一箩筐。”
好像在火堆上倒了一瓶汽油,胖子的笑容大盛。“时近正午,小兄弟还没吃饭吧?我的车上有些肉脯和美酒,冒昧地请小兄弟到车中一叙,不知可否赏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滕云装出受宠若惊的纯真表情。“肉脯?太好了,我可有一阵子没吃到肉了。”他舔了舔嘴唇,谄笑道:“先生盛情,小子无敢不从,只是……只是……”他眨着眼睛,欲言又止。
“我与小兄弟一见如故,你直言无妨。”
滕云在胖子笑嘻嘻的眼睛中察觉到一丝不耐烦。“这个死胖子绝对居心不良!不过,我倒要看看你的肚子里是什么坏水。”
他悄悄地瞥了瞥劲装男子和他的三个手下,盘算一旦遇到危险,自己能不能逃脱。最后,他认为他能端起三百多斤的托盘,应该……想必……或许……大概打得过他们。
“请先生恕小子无礼,我吃了您的肉脯,您不会向我要……要钱吧?”
“哈哈,哈哈,”胖子咧嘴大小,鼓囊囊的肚子乱颤,却神奇地没有撑破华丽的长袍。“你倒是挺机灵的,我喜欢。你只管放开肚子吃,些许肉脯,我白泽烽还负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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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就不客气了。”滕云主动跑到车边,为胖子掀开车帘。
“弗煜,你也进来,跟滕云认识认识。”胖子冲车外说,声音不再那么严苛,多了几分安抚的意味。
“哼!”
“不要使小性子了,外面热,快些进来,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你喜欢喝的冰镇酸梅汁。你若不进来,我便送给滕云小兄弟了。”
“不可以!”弗煜钻进车厢,给了滕云一个大大的白眼。“你给我起开,你坐在我的位子上了!”
车厢很宽敞,有五个软垫,弗煜直直地盯着滕云屁股底下的软垫,好像那是一件举世无双的宝贝。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对不起。”滕云哈着腰站起来——不是讨好弗煜,而是担心碰到脑袋。“弗……”
“弗煜!”俊美男子像受到侵犯似的,歇斯底里地尖叫。
“请问弗煜公子,我可以坐在哪里?”
“你……”弗煜养尊处优,习惯下命令,不习惯解释,竟被一个简单的问题难住了。“随便!”他的脸涨红了,眼睛燃烧着恼怒的火焰,气鼓鼓地别过脑袋。
滕云坐在弗煜的对面,嘴角浮现一抹坏笑。
“弗煜公子,我有一个问题请教,你能否回答?”他根本不给弗煜开口的机会,径自说下去。“你是女扮男装,还是……”他停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娘娘腔?”
“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