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痛失家园与母亲
（注：开篇致敬MJ《拯救地球》
小猴子出生在亚马逊热带雨林。
亚马逊热带雨林是世界上最大的热带雨林，动植物种类繁多，被誉为“世界动植物王国”，还被形象地比喻为“地球之肺”。
然而就在本故事发生的时候，亚马逊热带雨林仅剩一小片，面积只有六个足球场大小。
在这么小的雨林周围，要么是大举砍伐过后残留的树桩，高高矮矮，大大小小；要么是大片的垃圾场，此起彼伏，好像连绵不绝的山峦。
无数废旧塑料袋，被大风从垃圾场中挠出来后，密密麻麻地扼住枝杈，把小片雨林装扮成了一头白发怪物。
令人痛心疾首的是，人类依然不放过这片残林。
这不，天蒙蒙亮时，多支插着不同国旗的伐木车队，在震耳的引擎声的伴奏下，从不同方向蜿蜒而来，犹如联合狩猎的群狼。
死亡的气息越来越重！
突然，一只毛色黯淡、瘦骨嶙峋的母猴爬到了最高的树顶上，眼中充满无奈，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眼皮眨得更快。
车队越来越近，引擎声越来越近，大地颤动得更加剧烈。
伐木工人发现竞争对手后，纷纷加大马力。
先进的伐木机械过于庞大，导致最先接近残林的几支队伍发生拥挤和磕绊，前进的速度立即降低。
后面的车队随即赶上，你争我夺，纠缠喊叫，场面混乱不堪，甚至还有人要大打出手。
乌烟瘴气地折腾了好半天，终于有一辆伐木车开始工作了。
众多的引擎声叠加在一起，本已经相当刺耳了，电锯飞速旋转，伐木声更是让人汗毛耸立，心烦意乱。
这时，母猴紧抱着的双臂松动了一下，里面挤出一只灰头土脸、毛发蓬乱、瘦小枯干的小猴子。
他那快速眨动的眼睛里面，同样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引擎声持续加剧，伐木车接连工作。大约只用了半分钟，就有二分之一的林木被放倒了。
“吱吱……”
母猴的叫声急促尖利，暴露了这对母子的踪迹。
“哇！快看，猴子！”
眼尖的人最先惊喜地大叫起来，这是因为人类好久不曾见过野生猴子了。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攘攘地围住猴子母子所在大树，无限好奇与迫切，像是现代人第一次看到大熊猫。
可以藏身的雨林只有三个足球场大小，而且林中还站满了人。
母猴尝试性地奔逃了几次，无路可走，加上身体羸弱，肢体不够灵活，最后不得不返回原来的树顶，能做的只是把眼睛眨得更快，把双臂捂得更紧。
“砰！”林中一声枪响，一枝麻醉镖射了上来。
与周围人的叫喊声、各类机械的引擎声相比，麻醉枪的声音微乎其微，母猴根本无法发觉。麻醉镖的速度更是她无法抗衡的，所以被不偏不倚地射中了。
母猴摇晃了几下，及时地腾出左爪抓住身边的树枝，形成一个三角形，稳住身体。
见母猴不再奔逃，其他人这才意识到麻醉枪的巨大作用，纷纷把羡慕的目光投向枪手，同时安静下来。
“咔嚓！”枪手压紧弹簧，又上了一枝麻醉镖。
“噔……”周围的人纷纷闪让。
自枪手脚下到大树近前，出现一条通道。
枪手端着麻醉枪，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大步走到树下，得意至极，好像世界冠军一样。
周围的人更加安静了，要么看着枪手，要么看着母猴。
当枪手把射击口瞄向母猴时，大家的眼睛不约而同地朝向了母猴。
“砰！”麻醉镖射了上来。
与上次相比，这次的枪声更加清晰。
母猴早有警觉，死死地盯着下面，瞧见了越来越近的麻醉镖。
也许是因为过于激动，枪手这次射偏了。
他马上又压紧弹簧，上了第三枝麻醉镖。
母猴虽然没被射中，但眼中尽是绝望，加上麻醉药开始发挥效用，所以在第三声枪响的同时，她松开左爪，向后仰倒。
小猴子受到极度惊吓，奋力挣扎，想要出去。
母猴把残存的力气都集中在了右爪上，小猴子无法挣脱，只能拼力地摇头和尖叫。
“砰！”母猴重重地仰面摔到地上，地面还散落有尖锐的枯枝，但她的右爪依然紧紧地搂着小猴子。
小猴子得以安然无恙。
“啊……”
周围的人刚要扑过去争抢，突然有人大叫：“千万不要靠近！这可是一只野生猴子，我们要提防他携有不明病毒。臭名昭著的艾滋病，不就是来源于野生猴子吗？”
此言一出，很多伸向猴子母子的手像触电似地缩了回去，同时包围圈迅速向外扩大。
最后，猴子母子近前只剩下那个说话的人了。
这时，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从一辆微型货车里面取出白大褂、口罩和白手套。
通过白大褂上的LOGO，大家认出他是某国车队的随行医生。
穿戴完毕，他又从车上拎下一只小巧精致的宠物笼子，这才返回包围圈的最中间。
“吱吱……”见有人逼近，小猴子的叫声变得嘶哑了。
母猴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但搂着小猴子的爪子依然持久有力。
随行医生直接把手伸向了小猴子。
“吱——”小猴子尖叫一声，同时伸出爪子飞快地抓了一下。
随行医生急忙把手收回，再次回到车旁边，拿起捕狗钳，再次逼近小猴子。
小猴子的尖叫声更刺耳了，两只爪子同时挥舞乱抓。
随行医生技高一筹，抓住一个空档夹住了小猴子。
小猴子抓住捕狗钳，使出全力挣扎。
“不要太用力了，别把小猴子夹死了……”周围的人看得着急，纷纷冲着随队医生大叫。
随队医生停止用力，站直身体想了想，冲着枪手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过来。
“什么事情啊？”枪手边走过来边问。
随队医生等他走近，把捕狗钳交给他，说：“你替我夹着小猴子。”
“好吧。”枪手激动地搓了搓手心，接过捕狗钳。
随队医生俯下身，先用笼子扣住小猴子，然后关上笼门。
“吱吱……”小猴子以为母亲只是睡着了，所以叫得更加用力，希望唤醒她来救护自己。
“谢谢你。”随队医生从枪手手中拿回捕狗钳，连同宠物笼子一起扔进车厢。
“嘀嘀……”随队医生扭身坐到驾驶位上，用力地按响喇叭，从一层又一层的围观者和机械的包围圈中驶离。
其他人在羡慕之余，转而把争夺的目标转移到残林上，撒腿跑向各自的机械。
在轰鸣声、伐木声、叫骂声中，不到半分钟，剩下的残林就从小猴子的视野中彻底地消失了。
小猴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剧烈地颤抖、颤抖、再颤抖……
微型货车颠簸了许久之后，开上了平坦的马路。
小猴子已经累得睡着了。
他蜷紧身体，不时地抽搐，还会呲一下牙，应该是梦到了什么。
“嘎吱”一声，微型货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马路边上。
“吱吱……”小猴子腾地蹦了起来，一边惊叫，一边抓着栅栏向外观瞧。
依然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手套的随队医生跳出驾驶室，拎起宠物笼子，走进一家装修气派的临街宠物店。
迎面是一层又一层的宠物箱子，里面关着猫、狗、鹦鹉、蛇……这些动物都是小猴子不曾见过的。
虽然无比新奇，但是没有母亲的呵护，恐惧还是占满了小猴子的心间。
年轻貌美的服务生笑眯眯地迎接过来。
没等她开口，随队医生趾高气扬地挥了挥手，说：“快把你们老板叫过来，我有特别稀罕的动物要卖给他。”
“请问是什么动物啊？”服务生轻声细语地躬身询问。
随队医生把宠物笼子举到她的眼前，说：“地球上唯一的一只野生猴子。”
瞧见小猴子身上脏兮兮的，服务生慌忙捂住嘴鼻，躲到服务台后面，抓起电话通知宠物店主。
“噔噔……”宠物店主小跑着从办公区跑到店内，停在服务生身后。
服务生冲着随队医生努了努嘴。
隔着大约十米远的距离，随队医生和宠物店主展开了激烈的讨价还价，各个面红耳赤。
最后，宠物店主故意带着无奈的表情，用力地跺了下脚，从贴身口袋掏出一沓花花绿绿的钞票，放到服务台上。
随队医生把宠物笼子放在地上，脱掉一只手套，走到服务台前拿起钞票放进贴身衣袋，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宠物店。
半路，他停住脚步，小心翼翼地脱下白大褂、口罩和手套，一一丢进垃圾桶。
他抻了抻胳膊，扭了扭腰，钻进驾驶室发动引擎，一溜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宠物店内，服务生已经穿戴好了专门照顾宠物用的特制白大褂、口罩和手套，皱着眉头把小猴子抓了出来。
小猴子失魂落魄，抓挠撕咬，却伤不了服务生丝毫，白费力气。
服务生给小猴子洗了个热水澡，吹干和梳理毛发，水中的药物还清除了他身上的寄生虫。
小猴子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但恐惧依然如同正在绞杀猎物的蟒蛇一样，一圈比一圈更紧地缠绕在他的心头。
服务生一旦用力不当，小猴子还是会发出尖叫声。
焕然一新后，服务生熟练地把小猴子装进了一个崭新的宠物箱。
之前装着小猴子的宠物笼，早已被服务生丢进了外面的垃圾桶中。
她快速地观察了一下，把小猴子和其他动物罗列在了一起……
一连过了好多天，其他宠物陆陆续续地售卖出去，小猴子却鲜有问津。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这天，服务生冲着小猴子发起愁来，念叨着，“卖不掉你，你还吃了那么多的食物，而且买你也花了大价钱，我的奖金可要泡汤了！”
“是不是没有注明他是‘地球上唯一的一只野生猴子’啊？”宠物店主恰巧进店，听到了服务生的话，走过来询问。
服务生把宠物箱下面的一块牌子指给宠物店主，上面清晰地写着“地球上唯一的一只野生猴子”。
宠物店主盯着牌子琢磨了一会儿，又转动眼珠端详了小猴子片刻，找出问题根结所在，说：“小猴子太瘦弱了。从今天起，你多给他喂些好吃的。”
“是，老板！”服务生高兴得眼眯成线。
“不过——”宠物店主又快速地看了看小猴子，说：“既然是地球上唯一的一只野生猴子，那么，我们就得把他装扮得标新立异。”
服务生冲着宠物店主翘起大拇指，点头哈腰地说：“还请老板多多指教。”
宠物店主快速地踱了几步，眼前一亮，停下脚步说：“亚马逊热带雨林的唯一纪念、地球上唯一的野生猴子——不，再让我仔细想想，仔细想想……”
“今年是农历丙申年，五行属山下火命，山上之猴，所以是火猴年；寓意为人衣食足用，利路亨通，生财有道，牛田有分，早年劳碌，晚景兴旺。”
“所以，我们可以给他起个绰号叫‘火猴’，等养得体壮毛亮，一定会有商界大老板、大富豪独具慧眼，把他买回去做吉祥物。”
“啪啪……”服务生高兴得拍手雀跃，说，“听老板的，我保证把火猴卖出个大价钱。”
宠物店主按捺住欣喜，一本正经地说：“别光顾着高兴了，赶紧给他多喂些好吃的。再按照我刚才的提议，把他用心地装扮一下，更新换代。”
“是！”服务生笔直立正，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说，“保证完成任务。”
“期待年底时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取得更好的业绩。加油吧！”宠物店主露出一脸的满意，拍了拍服务生的肩膀。
“嗯！”服务生自信地点了下头。
宠物店主转身离去，服务生立马忙活起来。
她翻遍店内所有的宠物主题的时尚期刊杂志，还给在其他宠物店工作的朋友打电话，咨询如何设计火猴。
经过服务生的不遗余力，火猴造型出炉：面孔俊美，通身火红；长发冲天，每当有风刮过，如同真的火焰在燃烧和扑腾。
但是，事情的发展，没有像宠物店主和服务生预想的那样顺利。
为了保证“红”色的纯正和亮眼，服务生给火猴使用了最高级的染料，火猴不但永远无法褪色，而且新长出来的毛发也都将是红色的。
然而，这种染料从来没有在野生动物身上试验过，火猴产生了过敏反应，体质迅速恶化。
虽然很不甘心，但宠物店主不得不在火猴的宠物箱下面，挂出“超级特价出售”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