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金矿岛，2号太空港。
即将进入泊位时，希望号收到信息：“请打开飞船自动驾驶系统，接受塔台引导。”
林远立即照办。
此时，希望号的速度不足5米每秒，距离太空港泊位的对接口只剩下最后的500多米，在相互靠近的途中，希望号和太空港泊位都在做着最后的调整。
希望号在调整速度和飞行姿态。
泊位在调整大小，其对接口也在根据希望号对接舱的尺寸调整着接口的尺寸规格。
对接口的调整尤其重要，不能出一点错误，否则舱门一打开，高压气体就会将对接口直接弹开，造成严重的人身安全事故。
所以，对接速度很慢，船舱里的众人也只能耐心等待。
‘滴滴~~滴滴~~~’
正等着呢，希望号的通讯又响了起来，显示对方名字叫‘老狼’，后缀是‘金矿岛资源部38号运输船船长’。
选择接通，一个粗犷的嗓音顿时在船舱里响起：“希望号，我看到你们了。我说，你们的货舱怎么破成这个样子？货不会有问题吧？”
林远哈哈一笑：“没法子，世道不太平啊。为了运送这批水，我们可和星盗干了好几架呢。”
他很自然地掩饰了货舱的来历，反正货舱上关于黑水公司的标志全都被他们抹干净了。
这话一说，老狼顿时同仇敌忾：“是啊，星盗真是越来越猖狂了，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是个头啊。”
李拜伦听到这话，也是深有同感：“是啊是啊，也不知道这么多星盗是从哪冒出来的，见船就抢，见人就杀！简直就和疯狗似的。”
老狼叹口气：“还能从哪冒出来的？玄武大陆搞的鬼呗！我听说，离火工业集团偷偷摸摸地在外星域搞了个太空港，专门给星盗飞船补给物资。”
林远听得心中一动，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现在已经知道，离火工业集团由玄武大陆控制，就如青木工业的背后实控者是云梦大陆一样。
虽然名义上都属于南离国，也有南离最高政府在协调各大太空城的利益，但以目前的情况看，维持了数千年的平衡正在逐渐崩塌。
老狼冷哼一声，怒道：“为什么？还不是贪图金矿岛辛辛苦苦采集来的稀有元素。要我说，玄武大陆的人都是强盗，既然想要好东西，就自己建太空城呗，偏偏要去抢别人的！”
林远顿觉得有些不妙。
为什么？
因为他是离火工业集团的离职员工。
在这种敏感时刻，他来到隶属云梦大陆的金矿岛运水，是个正常人都会怀疑他的动机。
再看李拜伦和郑婉。
李拜伦不知道林远的过去，没想到这一层，而郑婉却已经想到了，正转头看着他，眼神中透着一丝探询。
没法子，林远这段时间的表现实在太强了，完全不像是一个基层的引擎维修师，倒有点像是经受特殊训练的特工。
林远立即摆了个手势，又暗暗指了指李拜伦，意思是‘找机会单独解释’。
郑婉轻轻点了下头，同意了。
这时，老狼声音传来：“希望号，待会儿，我的船会停在你边上的泊位，你把货舱打开吧，卸货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了。”
“行。”
林远解锁了货舱门。
这时，主控脑传来提示：“飞船停泊完成，船身已固定。对接口已连接，内外气压一致，可随时下船。”
林远第一个起身，先走到李拜伦身边，接过他手里的箱子：“给我三天时间，到时候，我会交给你一个全新的曼儿。”
“嗯，谢谢你，李大哥。”
将箱子放在生活舱里，再扶住李拜伦，推着他朝舱门走去，而郑婉则牵着小猫的手，紧跟着两人身后。
‘嗤~~’
舱门打开，一股飘荡着机械润滑油气味的空气迎面而来。
李拜伦深吸口气，笑道：“唔~十几年过去，金矿岛的空气净化设备还是一如既往的破旧啊。”
虽然设备陈旧，但相比黑暗寒冷的南离外星域，这座庞大的太空城依旧让人感到难得的心安。
下船后，四人沿着对接管一路往外飘了大约30多米后，就进入了中转枢纽舱。
早就等候在侧的李萱伸手在墙上轻轻一层，快速朝四人飘了过来，人未至，声音已经到了。
“弟弟，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看他模样，上半身还好，下半身却透着一股浓浓的妖魔风格，引得周围路人纷纷侧目。
李拜伦挠了挠头，尴尬一笑：“当时下半身全没了，情况又紧急，林大哥就用医疗舱里剩下的器官给我整了这么一套。看着是有点怪，但你别说，这玩意还挺好用，至少在太空里，对生活的基本没影响呢。”
他从腰间扯出一根凝胶管子，来回晃荡，笑道：“尤其是解决个人卫生问题时，比原来还更方便了呢。”
李萱眉头一皱，低喝一声：“公共场合呢，还不快把管子放回去！”
李拜伦挠了下头，讪讪地收起了管子。
李萱又转头看林远：“你不是引擎维修师吗？怎么还会器官移植？”
林远就知道对方会这么问，摸了摸鼻子：“你该知道我活了156岁，活到老学到老嘛。为了应对某一天的被迫离职，我提前准备了好久呢。”
“是吗？”
“是啊，你要不信，尽管扫描我的身体，我全身上下都是原生器官，包括脑子也是。”
李萱还真就看了。
她那双火红色眼睛浮出一层淡淡的荧光，不仅上下扫描林远身体，还扫描郑婉、小猫，还有自己弟弟李拜伦的身体。
将四人全都看了一遍，没找到任何可疑之处，反倒发现了两个满身太空病的原生人类。
“林远，你的健康状况很差。你身边的这个小姑娘，多器官出现衰竭预兆，得好好治了。还有你，郑婉，你身上的器官虽然不错，但大部分器官的使用年限都已经过了，必须马上换掉。”
林远点头：“这些我们都知道。但也你知道，凭借我和郑婉的身份，搞钱是很有难度的。直到最近这批水，才弄到了足够的星晶。”
这话李萱相信。
她知道，拾荒者几乎被主流社会抛弃，命运极其凄惨，绝大多数人，都默默地死在星际空间，谁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死的，更不知道他们死前在想什么。
考虑到有未成年小姑娘在场，李萱神色柔和许多：“那这样，我带你们一起去医院治疗。我会帮你们都换一身人级的通用器官。”
“不用，我们现在有钱了。”
李萱摆了下手：“不必推辞，这是你们应得的。”
林远心中一动，已经猜到了李萱这么干的目的，无非是想更细致地检查他们的身体。
但他最不怕的就是检查身体了，因为他的秘密根本不在身体里。
既然有人主动埋单，他自然不会拒绝，看了眼郑婉。郑婉耸了耸肩，也表示同意。
“那就多谢李小姐了。”
这时，一个穿着工装，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飘了过来，他将手里的个人智脑递给林远：“抱歉打扰一下，林船长是吧，我是老狼。”
“噢，原来是狼哥，你好你好。”
老狼指了指智脑：“清水我们已经卸走了，水质一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不少。这是交接单据，你过目一下，如果没问题，就输入身份秘钥确认一下。”
“好的好的。”
林远低头浏览单据。
李萱眸光一闪，问道：“狼哥，水质有多好呢？”
“差一点就能当医用纯水了，嘿嘿，林船长能搞到这批水，想必是花了大心思。”
林远笑道：“何止大心思，简直是在生死边缘多次徘徊呢。”
他写好了单据，将个人智脑还给老狼：“狼哥，我们以后还运水。以后再到金矿岛，就提前联系你来卸货，没问题吧？”
“哈哈哈~林船长真是痛快人，以后就直接联系我。那我就先走了，循环机里急用水，一刻都耽误不得。”
说完，他转身就飘走了，过了会儿，舱外运输船起飞，直接飞向主城区的水循环机。
一行人目送他离去。
李拜伦轻声道：“姐，金矿岛的水荒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李萱微微点头：“每年需要补充2万吨，但今年过去大半，才补充了4000吨不到呢。”
按这个趋势下去，恐怕会触及到水循环机的最低运转线。
“唔~~”
李拜伦转头看向林远：“林大哥，你们可得抓紧运水了呀。水价上也不用担心，我一定为你们争取最高的收购价。”
林远点头：“放心吧，这么高的水价，我们可也眼馋的很。”
李萱眼波微微一闪，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希望号上的三个人，这个林远尤其可疑！
但是，他的的确确运来了大量的清水，足足140多吨，节省些用的话，今后一个月都不用担心水循环机出问题了。
水循环机是牵扯到金矿岛上百万居民的民生，万不能出事的。
一个念头在李萱心中闪过:“当前运水是头等大事，如果这个林远不是间谍，那他借李家势注册飞船和公司的事，就暂时不追究吧。”
这么想着，她抬高音量道:“好了，大家别呆在这了。太空港旁就是医院，咱们现在就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