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们终究不一样
027.他们终究不一样
自记事以后，姜宴就被外婆带到镇上生活了。
栖水镇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那个时候外婆还年轻，总是想着法给她最好的。
所以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不幸福的，相反，她的童年是真正无忧无虑的。
后来上了学，每当她在校门口看着其他的同学和爸爸妈妈大手拉小手的时候，她也会忍不住依偎在外婆的怀里，问她自己的爸爸妈妈去哪里了。
在那个星夜微垂的夜晚，外婆将她拥在臂弯里，宠溺地捏着她的小鼻子，笑盈盈对她说：“爸爸妈妈呀，爸爸妈妈忙着抓坏人呢！”
她又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为什么从不来看她。
他们是不是不要她了。
和着仲夏夜的虫鸣声，外婆用布满老茧的手轻轻蹭着她的小脸，认认真真地否决着。
她总是说，等爸爸妈妈抓完坏人就会回家。
年仅五岁的小孩子，自此一颗小心脏被期待填的满满当当。
后来她等到了。
那是她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同往常一样和小伙伴疯玩了好久才回家，整个人灰头苦脸的走进家门时，隔着老远便看到了一对倚在门边等着她的男女。
对于父母的记忆不深，但她记得他们的模样。
她不敢置信地冲进他们的怀里，像只可怜的小猫一样在他们的怀里蹭来蹭去。
他们抱着她爱不释手，嘴里宠溺地喊着“宴宴”。
记忆中，每一次相见的时间都很短。
每次分别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的问他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带她回家。
爸爸妈妈只是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说只要她乖乖的，他们很快就会再来看她。
可他们终究骗了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见到他们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后来一两年都见不到一面。
然而长大之后的她却鲜少再去问他们什么时候来接她的问题了，就连在外婆面前，她也没再提过了。
每次送走他们的时候，她不哭不闹，甚至连眼泪都不掉了。
因为她不想成为他们的拖累。
她知道，他们在做很伟大的事情。
他们是光荣的缉毒警察。
***
得知姜宴的身份，刘波喜出望外，知道他们过来办事还没吃饭，二话不说把他们带到了附近的餐厅。
男人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席间如同当初陆辉初迎姜宴时一样，望着姜宴的目光满是宠溺，像是见了亲女儿一样。
姜宴对刘波并不熟悉，只听他说是父母在局里的同事，受宠若惊地扒着碗里被加满的饭菜。
“一晃眼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男人也不动筷子，盯着姜宴的侧脸，眼底流露出满满的欣慰。
姜宴认真看了他一眼，还是没什么印象，估计那时候她还没记事。
男人俨然很关心她的样子，感慨了一阵子后就开始问东问西。
得知她现在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能得到陆辉一家的照拂，生活起来也不算太难。
“以后遇到什么事了，就过来找叔叔。”刘波又往她的碗里夹了块肉，温声嘱托着。
和不熟的人，姜宴向来慢热，只是语调模糊地应着。
陆彧瞧着她一副拘谨的模样，咀嚼着口中的饭菜一直没吭声。
待到刘波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才扭过头来问他：“陆彧啊，你这都高三了吧，成绩怎么样？”
面对男人突然的询问，陆彧面色没什么波动，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还行。”
之前陆辉出事的时候，刘波作为警局的同事，没少帮忙。
陆辉养了个混蛋儿子，他一早就听同事说过，所以当时陆辉出事之后，他四处打听才摸到陆彧在外头的住处。
他是把陆彧狠狠地揍了一顿之后，才把他拎到病房前的。
年少时期的成长，有时也只不过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后来再见到陆彧，他又回去上了学，整个人变了个样。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陆辉是养了个好儿子。
听着少年含混不清的回应，男人也没怎么多想，只是语重心长地冲着身旁的人说着：“还行就行，我前些日子刚去西城那边的警校出了趟差，他们那边分数不高，500出头就能上……”
男人的话音未尽，就猛地被打断，一直沉默着的陆彧面对着他的劝导，一双黑眸里生出几分淡漠：“刘叔，我有自己的打算。”
他就是去死，也不会去上警校。
这种话，他从来都是不想挑明了说。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天经地义的事情。
毕竟他那么讨厌警察。
刘波转头看到少年一脸阴郁的模样，似是被呵地一愣，眼底浮上几分讶异。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重不少，怔了片刻过后，男人才尴尬地笑道：“你有自己的打算就行。”
就连一旁的姜宴都察觉到了端倪，明明刘波也是好意，她不懂为什么陆彧的反应会这么大。
为了防止气氛僵掉，她趁着两人静下来主动开口问道：“刘叔，西城的是公大吗？”
方才一脸窘迫的刘波闻言回过身子，望着一脸好奇的姜宴，笑着点了点头。
“对啊，我和你爸妈还有你陆叔都是在那里毕业的。”
听闻那里是父母的母校，姜宴一下子就来了兴致，刨根问底地问了一大堆。
刘波在一边耐心地答着，倒是意外于姜宴会对警校感兴趣，开口问道：“宴宴是想以后上警校吗？”
姜宴认真地点了点头，颇为肯定地说道：“嗯，我以后要当警察，就跟你们一样。”
本就一肚子气的陆彧应声抬眸，瞥见她一副笃定的表情，在两人注意不到的时候，暗暗勾唇冷笑了一声。
刘波却是又惊又喜，一脸和蔼地嘱托姜宴好好学习。
“嗯，一定会的。”姜宴也像是收到了鼓舞，曲着胳膊在男人面前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彧冷眼睨着小姑娘满眼赤诚的模样，才真正意识到，他和姜宴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比他，要勇敢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