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二虎相争
柯那略除修补宫墙的预算奏批外,还另做了一份近日的工作总结,荀时倾看了,表扬道:“我听内官说你做的很不错。”
“这是臣应该做的。”
荀时倾瞟了他一眼:“不过,把你的头发全都盘上去,披头散发不合礼制。”
另又皱眉道:“你眼角干嘛画成这样?”
“是。”柯那略笑道,“不过这是陛下特许的。”
什么时候的事?荀时倾内心闪过这个疑惑:
“……你随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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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栖殿外,荀时倾听完了几位大臣的奏报将他们送至门口。
一位约四十岁上下的女臣嘱咐道:“殿下留步。请替臣等问陛下御体安。”
因是长辈,荀时倾叉手肃立,目送他们离去,便转身去了阳宿殿。
几位大臣边走边嘀咕:“陛下真被气病了吗?”
“怎么会。还记得那个当年指着陛下鼻子说‘殿下年齿尚幼,当请两陛下圣断’的少府吗?陛下仍然笑盈盈的,结果转头就列出他九大罪状。谁都没反应过来呢就把他给斩了。”
另一人记忆犹新地点点头:“陛下这是又要有大动作了吗?”
“谁能猜的透啊,听命办事就行。”
荀时倾穿过前殿,走过长长的汉白玉石道,正看见原本在书房的一张弦月状的美人榻被搬到了后堂屏风前,而越开彧正身着寝衣盖着一张薄毯侧卧在上面,望着地上发呆。
“怎么躺在这儿了?”
越开彧看向他:“想吹风。”
荀时倾无奈哄道:“陛下,咱们进去吧?”
越开彧张开双臂等着。
于是荀时倾将自己的脖子送给她搂上,左手从她腋下抄起她上身,右手捞起她的大腿,避过屏风进去寝居。
“干嘛老喊我陛下。”越开彧埋在他的脖颈里闷声抱怨道。
因枕头在右边,荀时倾怎么放都不太对,侍者赶紧将枕头挪到左边,可越开彧不肯撒手,荀时倾只好自己坐下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伸手捞过薄毯裹住她。
倾墨在旁努力暗示他,荀时倾往旁边看了一眼:“羹怎么没喝,喝一口吧?”
越开彧将他脖子上的胳膊放下来,改为环住他的胸腰,点了点头。于是倾墨开始重新热羹。
荀时倾用自己下脸颊轻轻摩挲着怀中人发顶,面上虽然没有龇牙咧嘴,但内心简直开心疯了,真想永远也不分开,就这样一直一直抱着她。
华佩忽而进入,轻声禀报道:“陛下。”此时加上她,这屋内也只有四个人。
“说。”荀时倾怀里传出闷闷的一声。
“臣等暗地彻查了林怀民家室,发现他清廉得很,既无妻妾儿女,也无华服珍馐,就一所宅子还是分家时林家的。那所宅子也查了,没有夹层密室,仆人也说连一个相好的也没有。平素往来只有亲戚朋友。”
“查他与人往来。”
“是。”华佩便退出去了。
倾墨看了看华佩的背影,盛出一碗羹,交到荀时倾手上,然后道:“陛下,小人想起曾听过一个笑话。”荀时倾盛起一勺,轻轻吹了吹,喂给越开彧。
“讲来听听。”
“小人年幼还未到荀家时,曾听老仆役们说京中有一户大家,家里姐弟私通,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小人初听觉得荒唐,便问他是哪家,他先是惊惧,看四下无人了才告诉小人说是林家。”
“瞎说什么呢。”荀时倾怪道。
怀中越开彧竟笑了:“讲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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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三夜晚。两人均身着寝衣在案前批阅奏折,当然了,是越开彧批,荀时倾阅。
忽然越开彧搁笔,仔细听着屋檐上的动静。荀时倾刚想询问,却被越开彧用手势制止,荀时倾武功没有那么高深,自然是什么都没听到。
是非常轻的“哒哒哒”脚步声,这声音自南向北,又往西去了。
越开彧站起身:“我到柯那略那儿去一趟,你不用等我了。”
还没等荀时倾反应过来,她就急忙出去了。
一个自作聪明的小丫头开口道:“请殿下息怒。”
“息怒?我有什么怒可息。”荀时倾望着关闭的殿门自嘲道,“现在宫里还有一群太恒君没走完呢,我这才哪到哪。”
话虽这么说,荀时倾手里的奏折还是“啪”的一声轻摔在了一摞奏折最上,导致那一摞受力不稳,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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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之上,柯那略身着夜行衣,梳着一个高马尾,蒙面将自己隐藏在夜色中。
他巧妙地躲开任何一队巡逻的护卫,甚至在鸱吻上监视的守卫,在飞檐与楼阁间翻飞,而后悄然回到自己宫中的寝室。
刚从窗户翻进时,冷不丁被端坐在案前背对着他的越开彧吓了一大跳,进而快速冷静下来,思考自己该怎么解释。
越开彧则缓缓起身,对着他笑道:“能飞檐走壁却不被侍卫发觉一丝,七皇子轻功可谓出神入化了呀。”
柯那略扯下蒙面,心虚地笑道:“能被陛下察觉,微臣这功还得练呢。”
“皇城西边的海棠开得怎么样?”
柯那略一边走向她,一边解释:“微臣只是出去散散心,没有去那边。”
越开彧收敛了笑意,忽然向他出拳,柯那略下意识地挡住,而后绕她拳半圈握住她手腕。越开彧另一手化拳侧身向他另一边砸去,柯那略左手继续格挡,而后伸手去抓,却被越开彧躲开,肘击他侧肋。柯那略击在她大臂后侧减缓攻势,趁有机可乘,越开彧以肘为圆心,拳头向上抡,直向他面门而去。柯那略险险躲过,左肘上击想要挡住她的拳,谁知她立刻改为肘击,打在了他胸侧上。
“唔。”柯那略闷哼一声,竟不顾疼痛抓住了她的左小臂。
柯那略两手带着越开彧双臂环在她腰腹前,在她耳边用诱惑力极强的嗓音低语道:“越氏拳法,微臣今日领教了。”
而后用一手制住她两臂,另一手从怀中掏出一枝缀着红色小叶的细枝插在她半绾的发髻上,然后引导她前走两步,照到案上的镜子。别说,这个树枝做的发簪天然曲折,作为发饰倒别有一种味道。越开彧认真地打量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
“本来想明天送给陛下的。现在这样倒是很应景。”
通过镜子,越开彧能看到柯那略用渴望的眼神望着镜中的自己。
“阿彧……”“称陛下。”越开彧毫不留情地打断。
柯那略轻笑一声:“陛下。”然后轻轻咬在了她耳垂上,舌尖拨弄着,滚烫的呼吸荧荧地充斥着她的耳朵与脸颊,越开彧不禁身子一颤。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