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风骤起
其实辇车七拐八拐去了一处越开彧的私人小宅院。
不知道怎么回事,吃过午饭,越开彧困得很。不能等到要见的人来,她便说:“我先去睡一会儿。如果霏散来了,你请他稍等。”“是。”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越开彧觉得自己身上的日光逐渐倾斜了下去,恐怕睡得不短。自己脑子虽然可以想事情,身体却一动不能动。勉强睁开眼,却发现眼前好像有个人脸。
“殿下睡得一身汗,去洗洗吧?”这个声音年轻有磁性,应该是个颇具魅力的男子。越开彧想拒绝,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然后就感觉自己被一个宽阔的臂膊怀抱起,带着自己走过一段长廊,一个后堂。夏日燥热的日光穿过疏浅的绿叶映在越开彧眼睫上,她本能地向内缩,想要躲避。男子垂头,将她往自己怀中紧了紧,低语:“太晒了么。”然后在一片温泉池前停驻,自己跪坐下来,让她坐在自己膝上,轻轻解开她的腰带,取下她腰间披帛香囊等物,剥掉外衣。最后,男子站起,横抱起她的腰,一起步入了池中。
~~~~~~
不知过了多久,越开彧惊坐起,却发现日已经西斜,显然是快到黄昏了。她环顾四周,仍然是自己的那个小院子,可身上的衣服却被换掉了。
“琅嬛!华佩!”
“在!”两个丫头忙进门来,“殿下醒了。”
“我的衣服呢?谁换掉了?”
“呃,”两个丫头对视一眼,“您睡得一身汗,我们就自作主张帮您擦了擦。”
难不成刚才真的只是个梦吗?越开彧揉揉脑袋:“霏散呢?来过了吗?”
“来过了,只是有急事又走了,说已经将情况告诉阳皇殿下,他会招您过去。”
越开彧搓了搓脸:“你俩吃饭没有?上街吃去,我请。”
“耶!”
~~~~~~
吃过晚饭,越开彧在自己宫中躺着看卷宗。当然,这玩意儿是不好看的,可越开彧只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饶是她这睡了一下午的人,此时也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一觉。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外侍者通传:“殿下,阳皇急召。”“嗯?”越开彧坐起来,“稍等,我收拾一下。”
“殿下说:不必。请您速去。”
越开彧因为到了就寝时间,头发没有全部盘成髻,衣裳也是轻便的很,只着了一条抹胸裙加素纱短衫,只能匆匆套上一件外袍,快步前去。到了,却发现阳皇正在面朝北方,抬头认真观察着。
越开彧走到他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瞅了一会儿,描述道:“天姚离宫,文昌、咸池入会。阿爷,啥意思啊?”
阳皇无语地看她一眼。
“就是说林雀英不会再烦我了呗?”
“让你学你跑神,天象看不懂,乐理也不通,还不如你三弟呢。”
越开彧嘻嘻笑着:“我学会阿爷的智谋就可以了。”
晏惑发现自己反驳不了她,一脸无语地领着她进入内殿书房坐下。
“您到底有什么急事啊?”越开彧在他面前坐下。
晏惑把香炉放在一边,手指点着面前棋盘上的一枚白子,认真地看着越开彧。后者看着棋子,讲出一串信息:“林怀民,从四品,现任岳州牧,是在京刑部尚书林怀四的兄弟。”
“工部中此次受灾核算的账本你都记住了吗?”“这…只调取了一个晚上,我记不了那么多。”
晏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本递给她:“去岳阳郡查实。你母亲怀疑他中饱私囊。”“哦。”越开彧翻看着这个小本本。
“你现在就启程,不要声张。你的仪仗会在五天后出发。”
“为什么这么急?”越开彧其实想问,为什么是她。
“因为还有一件事需要你。”晏惑站起身来,“荀时倾父亲今日递交了折子要他回岳阴老家探病,你追上他,和他一路走。”
“啊?”
“阿彧,你要让他愿意给你当丈夫。”
“为什么?”越开彧站起身。
晏惑转身踱了两步:“你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告诉你让你选丈夫,快三年了,你选的人呢?”
“……”
“告诉阿爷,你喜欢梁尚吗?”越开彧摇头。
“林雀英呢?”依旧摇头。
“那就是他了。如今不是你能耍性子的时候。”
越开彧也明白如今的情势。可是,自己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如今却要被迫进入到一段婚姻里了。想到这里,她不禁眼眶通红,流下泪来。
“那么,您要强迫我与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吗?”
晏惑俯身,手捧住她的脸,为她拭去眼泪:“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对面人一惊:“越开彧。”
“紫薇星,未来的月皇!”
越开彧心下一凉,她挣脱了晏惑的手,拿起本子,用袖子一抹眼睛,扭头步入了月色之中。她有太多次想怒吼,想嘶喊,可是全都如今夜这般吞咽下去了。
~~~~~~
光阴轮换,日光渐斜。也不知道她骑着马狂奔了多久,越开彧只觉得过了一座主城,两座小城,眼下看来是要过一座山,驻马长舒一口气,心中的郁闷总算是发泄不少。琅嬛那个丫头早就叫苦不迭。
琅嬛喘着气劝道:“主人,咱们歇歇吧,马都累了。”
越开彧嘲笑道:“你们这日夜劳作的人竟还没有我体力好呢。”琅嬛刚想反驳,却被华佩打断:“你们看,前面怎么了?”
这是一条山路,尘土弥漫,官道也不算宽。琅嬛仔细辨认:“好像是拦路抢劫的哇。主人,咱们绕道吧。”
越开彧问:“那儿是不是有一户正在被打劫?”
“好像是。”
“不要绕了,这是一座山,还不知道要绕多远呢。”越开彧手一伸,“弓给我。”
~~~~~~
这世界上还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当然,早晚也是要遇上的。这个被打劫的人正是荀时倾,他乘坐一辆小马车只想快速到岳阴去,可才出了京城一天就被拦在这个荒山前了。
“你们要钱就拿走,能不能把我的侍女还给我?”荀时倾双手握着剑,内心相当没底气,他学过武艺,但是实战经验确实不多。
“侍女?”领头的人乐了,“别说侍女了,就连你,我也要带回去给我们老二。”
“你、你们!”荀时倾气得脸通红,双手挥剑就要向领头的砍,领头的也挥刀格挡,两人交战在一处。可惜荀时倾疏于练剑,身材也没有他魁梧,眼看着就落入下风。
正在这时,一支箭破空而过,一下子射在了那个领头人的右肩上,这人立时就仰面倒地,痛号不止。紧接着,几匹马呼啸而至,带头人立刻勒马,马前蹄扬起,嘶鸣一声。荀时倾正欲看清来人是谁,只见日光刺目,透过那人的发丝与轮廓形成一圈光晕,
恍若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