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来
圆柄的门把手单向旋转，门外的光亮和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开了，开了。”
“哪儿开了？”
“这不开了嘛。”
看着门外的气流冲散门内的烟雾，莫相忘于黑暗中走出。
引得门外一片喧哗。
“神？”
“堕魔？”
“神堕魔？”
轮回帐共八舍三百门，她开的是内部出口，不许外界进入。
所以能站在这儿等她的，只有阴司鬼职。
“恭迎司判归来！”詹不凡捧着一块山楂糕，“这是出帐，不是出狱，阴司的规矩，吃一口吧。”
再次看见他们，莫相忘难掩激动的情绪，可左看右看，都没见孟司监。
“孟司监跟黑白司审牛马司判都在外面，跟您家宗族闲聊呢。”詹不凡递过勺子，随即仔细看了看她眼角的堕魔印，“虽听您家高祖说，是鬼堕魔，可如今见这——”
莫相忘挖了口山楂糕，酸的一缩脖子，话都没赶上说。
那边的大臭臭笑着拍手叫好，“酸的好！酸了，就算了，无论前尘如何，都算了吧。”
“我灵态属残灵，另一半帮我升神，才得这神堕魔。”她喝了口稻飞递来的甜茶，“他们都回来了？”
“应该是。”稻飞看了眼来路，照旧是黑曜石的墙壁，泛着顶灯的光亮，看不出有岔路，也看不见尽头，“差不多是同时吧，只不过他们直接在仙界无名窟醒来。”
“我家高祖回来几时了？”
“有一个月了。”
“可有什么变故？”
“您说的变故？”稻飞不解，看了眼詹不凡。
詹不凡说：“您家高祖的手腕也是强硬，上至三君殿，下至阎王殿都来过，自您高祖一脉回来，这六界可是清净不少。”
从这条走廊出去，路过几个帐门，亮着红灯说明有下帐者未出，绿灯就是空着，黄灯就是待出，白灯就是预约待入。
“恭祝莫司判脱离苦海，大成归来。”
这一路守门的小鬼，一个个笑嘻嘻地拱手道贺，他们道贺，莫相忘就得给钱。
小鬼儿要钱，不给便会难缠。
这一路下来，就花进去一万三四千块。
“这次回来，可就不在畜司，也真是白瞎我熬这一千多年才登上的司判。”莫相忘捋了下头发，无论是气场还是眼神都不同于当初。
“听说您要入职人司意外死亡部意外事物科，三门一队。”詹不凡说着化出一个转职审批表。
“意外事物科，好在不是病科和灵胎科。”莫相忘接过翻了翻，“听说人司是按照年龄段划分，这意外组也有十门，三门就是要处理二十到三十岁的人，不过一队，这有什么说道？”
“一队里都是有关系的才能进去，想来幽冥神君是早就料到这事了。”詹不凡点了点转职审批表下发的时间，是在阴历二月十七，今儿是二月二十一。
在通道的尽头，有个岔路，一方通向阴司内部，一方通向外部。
那边三厅两室，最大的汇聚厅门口，有灯影照出，热闹非常。
“因为来客多，所以就预定了最大的汇聚厅。”詹不凡做了个请的姿势，将她引到那边。
可越是靠近就越是能分辨出，里面吵吵嚷嚷地说话声。
“你这怎么做亲家的，我孙女都被撂在里面多少年了你才出来！”
“怪我怪我，怪我怪我。”
“爸，回去给您配个手机，有事也好常联系啊，窝在竹山算怎么回事，这都18年了，人间可好着呢。”
“好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哎呦，文渊也来啦。”
“温上神好，翁上神好。”
“好，好，听乙恩说了，也把你们带出来。”
“西魔君到！”
“西魔君怎么来了？跟谁有交情？”
“那是相忘嫂子家，相忘家亲戚可不少呢，看见没，那边是狰兽家也在呢，再看那边，是九尾缪家，那可是正主本家，可不是什么混血分支，听说是相忘大姑父和二姑父的本家。”
“禅胧神君到！”
“他怎么也来了？这跟相忘有什么关系？唉，我怎么不知道相忘还认识狗家的妖呢？”
“哦，八成就是三个月前跟莫高祖一同从轮回帐里出来的那家对吧？”
“青鸾神君道！”
“这就是小青君了？”
“莫阿姨好。”
“好，好，好孩子，相离怎么没来？”
“相离在堂庭山，要同白猿上神和莫许上神一起过来，这会儿，应该快了。”
“金乌神君到！”
“金乌家？跟咱们不是一路的吧？金乌家也有下轮回帐的？”
“不知道啊，他们家怎么也来这儿呢？该不是莫家祖他们请来帮相忘退魔的吧？听说是鬼堕魔，要是回来会被处死的。”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嘿，你这小狗知道？”
“小狗？你说话放尊重点，我比相忘还大三五百岁呢。”
“哎呦，哎呦失敬失敬，这位狗姑娘。”
“呸呸呸！我姓钟！我叫钟明萱！你知道什么！我哥那是跟相忘牵了姻缘线的！”
“什么？跟相忘牵姻缘线？”
“什么？我外孙女又嫁了？”
“不是的爹，没嫁，就是这钟家孩子推算出是牵线了，还没怎么回事呢，明萱啊，你别瞎说啊。”
“这怎么瞎说呢，我好信儿去月老宫问了，他们说还真就有这条线呢！还说相忘牵了好多线呢！”
“你这孩子，这么多人呢，别瞎说啊。”
“牵谁了？”
“参见禅胧神君。”
“牵谁了？”
“啊？这，这没问出来啊。”
“禅胧殿下也中意我们相忘？”
“不是中意相忘，是岭养在她的灵魂境中。”
“对啊！金乌神君，你得给我们一个解释！你闺女怎么养在我孙女的灵魂境里呢？”
“啊，这莫家高祖，这，这也是，也是幽冥——”
“小武神到！”
“小战神到！”
“成琳神君到！”
“饕餮神君到！”
“哎呀成琳姐姐！你可算来了！”
“子涵，今儿可还有谁没到的？”
“该来的都来了，就怕镇不住这个鬼堕魔，也怕有找她麻烦的，最好越多越好，唉唉，成琳姐，你看，这是我两个堂叔！跟相忘都是实在亲戚呢！我跟相忘可是亲戚啊！”
“这是犬妖家的姑娘，是犬神钟家的支脉吧？”
“小女钟明萱，见过成琳上神，在轮回帐里曾听相忘讲起你们的故事，今儿算是见到真神了。”
“能跟相忘结交的，本性都不会差。”
“那是，我哥还跟相忘结缘了呢。”
“明萱啊，不要瞎说话啦。”
“是，伯母，咱等相忘出来再说哈。”
站在转角处，莫相忘背靠着黑曜石墙壁，垂头浅笑。
“好家伙，因之前您家祖的说法，是鬼堕魔，所以都来帮着压场子，但瞧着场面，那可比无名窟还气派呢。”大臭臭捂着嘴得意一笑，却被稻飞拍了下脑袋。
“大好日子，提那些畜生做什么。”
“罢了，我这山楂糕也吃了，算了就算了吧，都是生前事。”莫相忘紧张地搓了搓手，又整理一下衣服，“他们可还不知我升神堕魔？”
詹不凡摇摇头，“除了幽冥神君，其余的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那方守门的小鬼又报。
“白猿神尊，莫许上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