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相忘，这仇以后自然有机会报的，报仇的方法也有很多，何必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呢。”福润不知缘由，就只好打圆场，但他毕竟是刚入灵籍的小神，力道很难抵挡神堕魔。
可莫相忘却听话的放手了，“林尚筱，我记住你了，我高祖曾经教过我，报仇并非就要一死，也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让其生不如死，我不杀你，但也不会就此放过你，咱们——打官司吧。”
“啊？”福润诧异地盯着她，寻思这脸变得太快了，“打，打官司？”
“对啊，打吧，我要把他送到地狱去。”莫相忘说着便笑了起来，拽着张长武就往楼下走，并对那老妇道：“这位张奶奶，你想对你孙儿说什么，只管告诉我，我今儿就破个例，也送你过去，帮你一把，也省的你破费。”
那张奶奶欣喜的跛脚跟上。
至于林尚筱，瘫在台阶上摸汗，却被莫相忘一个眼神束缚，不得不强撑着腿脚跟上。
他们先是去了张长武那边，了了他的心结，奶奶和妹妹都是擦伤，之后一个被送到养老院，一个被送到福利院。
莫相忘按照张长武的说法，给他奶奶和妹妹带话，但奶奶能听懂，妹妹太小，根本听不明白。
之后又去了张奶奶那边，他孙儿也确实有些顽劣，对于陌生‘人’是一点都不介意，转述的话也是充耳不闻，最后气得他奶奶隔空捶打，老泪纵横。
“人各有命，这就是他的命，他什么时候醒来，都是命数，等到他活到你这么大岁数的时候就知道，今时的顽劣，不过是悔意和歉疚，但半百过去，也终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没什么好介怀的。”
待他们从人界回去，这跨门干预的事儿传的比吹风还快，可干预者是神堕魔，他们也不敢如何，只是在背后指指点点，或是向上级打报告。
上级也没有个敢管的，毕竟头里还有牛马司判和黑白司审，再往上还有孟司监和魁王，再到顶儿，就是幽冥神君。
所以都不敢碰霉头，只要不出什么大篓子，也都随她去了。
重新上电梯后，莫相忘瞥了眼林尚筱，“等着传票吧，我可是我们司最会打官司的司判，你要不要找个好律师辩护辩护？”
林尚筱只有听的份儿，并不敢接话。
各回各处，莫相忘带着张长武来到洗灵处，到了这步，才算是这只亡灵的终点，他泪流满面，哭诉着今生的不如意，那哭声凄惨悲愤。
让莫相忘知道，这洗灵处，才是整个流程里，最让她胆战心惊的地方，那一声声哭泣震撼着她的灵魂，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不由得产生了惧意。
也回想起小时候第一次来洗灵处的经历，当时还有莫文渊和蔡成吉陪着。
“洗灵处就是这样，你看见那些清洗工了吗？都是聋子，他们听不到这些凄惨的哭声，感受不到，就不会被影响，这里都是负面情绪，你以后来的时候多注意。”
福润小声提醒，并递来一个耳塞，“要用吗？”
莫相忘摇摇头，“真到这一步了，他们怕的竟不是死亡，而是忘记，下这汤池里会疼吗？”
“说是不会，只是渐渐的，那些记忆就随着清洗，从脑海里流逝，好比你前一秒还记得，可下一秒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并且发现这些记忆在逐步消失，那种感觉是可怕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莫相忘偏头看他，那虎头虎脑的样子看着怪亲切的。
“你没看见？”福润歪唇调笑，“我以为你昨儿都看见了呢。”
“谁爱看你们前世今生啊，就那么一会儿功夫也看不全。”
“嘿嘿，我啊，曾听一个亡灵提起过，他喜欢絮叨，走这一路嘴就没闲下来过，总是把所有的事都絮叨出来，下去的时候，就絮叨了一路，可越是絮叨就越是语无伦次，我看他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些后怕的，这汤池很可怕，孟司监，很可怕。”
洗灵处浸泡二十来分钟，那耳聋的鬼职把飘在池子里的亡灵打捞起来时，张长武已经变了模样。
“这是灵最初的模样，不是灵态，而是它成形后，最初的模样，神奇吧，所以我说孟司监很可怕。”福润双臂交叠，看着那个一头小黄毛，长着人脸人眼，却长着鸟鼻子鸟嘴，约么有两岁孩子那么大的小孩儿。
“确实，能从熬汤，变成研究出洗灵处的池水，她确实很厉害。”莫相忘上前按住那亡灵的脑袋，一个定神，转瞬进入灵域，果然，其灵态与成形的小玩意儿不同，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看见了六界的最初形态。
“好家伙，你这是在神尊那儿学的，还是升神堕魔修炼的？能进入灵域。”福润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又是好奇，又是眼馋，“真好啊，那还来阴司打什么工呢。”
“被迫有个归处，总不至于闲出病来，咱们五界的某些个，就是没事闲的，闲出心病了。”
“成吧，左门转生，右门存灵，若是去审判处，得到后面那个古殿里。”
领着小亡灵走右门，这边有一部很大的电梯。
他俩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三个鬼职领着小亡灵，那一个个生的粉嫩俏皮，完全看不出是怎么死的。
刚洗过的灵是无法看到前世的。
“想看就得去三生馆，三生馆的事你清楚吧。”
“嗯，知道，是得去一趟，不过不是为这个亡灵。”
“执念这么深，你若是去，必定是为了哪个打入人界的亡灵，何必纠结呢，若是有缘，定会再见的，不过我想，即便是见了，对方也不会记得曾经，所以你何必用曾经的情感，去束缚新朋友呢。”
莫相忘转头看他，也是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瞧上对方面相。
福润生的圆滚滚，大脸盘，明明是双眼皮，却不显眼睛大，平日憨憨的，却也威严十足，那双眼睛饱经沧桑，却能消化沧桑，是立于迷雾中的明灯。
在这个大环境下，始终保持清醒，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怎么想，也从不给自己添堵。
“看什么呢？”福润垂眸看她，虎跟猫虽是同科，但体型差距太大，他俩在一块倒是没有疏离感，就跟看亲戚一样。
莫相忘还在想他的话，却始终没法战胜内心的好奇，“可我好奇啊，我好奇那个春意是不是她。”
“好奇害死猫，不过你要想去，我是可以给你审批的，不过你还需要门主审批，还有科正审批，以及部长和司正的审批，毕竟你知道的，三生馆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就像月老宫一样，那都是关乎命数的东西，不能随意查看篡改。”
一听要这些个审批，莫相忘是越说好奇心越重，巴不得立马就去，“那我去问问神君。”
电梯内，那些个在听他俩谈话的鬼职，纷纷回头侧目，但也不敢在她面前议论什么，只相互传递眼神。
他们要去的是负一层，那里有一辆黑色的汽车，像是公交，竟还有序列号。
在站台一侧，竟还有空余座位数，现如今，还剩三位。
“谢天谢地，要不然得等十分钟也是它，等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也是它，不满员不发车，就是等等等。”福润示意她上车，可车上却都是双排座，一个鬼职带着一个亡灵，福润没地坐，就只好物化一个板凳坐在过道。
莫相忘细细查过，整个汽车有八十对座椅。
“所以也挺耽误事儿的。”福润小声说：“确实是耽误时间，可没有办法，人界没有战争，就没有大规模的死伤，咱们这人司两万来鬼职呢，若是忙起来，那可都不用四班倒，这不，都是加塞找关系进来的，总不能不收吧，接过收着收着，鬼职就多了。”
也是这个道理，毕竟死后的神仙妖魔都在这里，也正经是越来越多，四班倒，也是给他们一份工作，避免生出事端。
“好吧，以后要是这么闲就带本书来。”
在车上不同审核处，因为亡灵清洗记忆，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没什么思考能力，也不能沟通，而这车上，是各部门各科各门的鬼职，若是熟悉就会聊两句，不熟，就靠窗睡觉。
“转生司也这样？”
“是，转生司那边也有一辆车，满员发车，同样发到转生司那边，那边你也常去的，所以大约知道流程。”
从发车到存灵司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他们要从人司一方进去，前面需要存灵的队伍就排的老长，那都是来交接的，可人司这方却不同于畜司，忒麻烦。
“呦！莫司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