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泽起义

大泽乡起义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陈胜吴广的革命首创精神也鼓舞了千千万万的劳动人民起来反抗残暴的统治。此次起义开启了历代农民起义的先河，也敲响了秦王朝的丧钟。

鸿鹄之志

陈胜是阳城人（今河南省平舆县），字涉，所以也叫陈涉。陈胜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家乡给人当雇工，被雇佣耕田。他不甘心受人奴役，同情和自己命运相同的人。

有一天陈胜耕田时停了下来走到田埂上休息，愤恨不平了很长时间，他对一起耕田的伙伴们说：“如果有谁以后富贵了，可不要忘了曾经在一起吃苦受罪的弟兄们！”（苟富贵，无相忘）

大伙听了都觉得很好笑：“你不过是一个卖力气给人家种田的，能有什么富贵呢？”

陈胜不免有所感慨，叹息着说道：“唉！燕雀怎么会知晓鸿鹄的志向呢？”（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失期密谋

秦二世元年（前209年）七月，朝廷征发贫民九百人前去戍守渔阳（今北京密云），陈胜和吴广都被编进了队伍里，俩人还担任屯长的职位。队伍驻扎在大泽乡（今安徽宿州）时，不巧遇到天降大雨，道路泥泞，难以通行。

戍卒们每个人都很焦急，因为他们估计已经延误了到达的期限，而根据秦朝的法律延误期限就都会被问斩。

陈胜、吴广于是私下在一旁商议：“如今逃走也是死，举行起义干一番事业也是死，一样是死，我们为国家举大事而死怎么样？”（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天下的百姓苦于秦朝的暴政已经很长时间了。我听说二世皇帝是始皇的小儿子，不应该即位，应该即位的是公子扶苏。扶苏由于数次劝谏始皇的缘故，始皇就派他到外地统领军队了。他并没有犯罪，二世就找了个借口杀掉了他。百姓大多听说过他的贤能，却并不知道他已经死了。项燕作为楚国的将军，多次立有战功，爱护手下士卒，楚国人都很爱戴他。有的人认为他死了，有的人认为他逃亡了。”陈胜悄声对吴广说道。

“如今我们这些人谎称是公子扶苏、项燕的队伍，首先站出来成为天下反秦的倡导者，应该会有许多人起来响应！”陈胜继续说道，目光中透露出坚定的神色。

“陈兄高见！”吴广听完后表示赞同。

二人对起事能否成功充满疑惑，就去占卜，负责占卜的人知道他们的意图，就说：“你们所要做的大事都能成功，可以建立功业。然而你们向鬼神卜问过了吗？”

陈胜、吴广俩人都很精明，卜者所说的鬼神之事他们一听就懂，互相商议说：“这是教我们利用鬼神来忽悠众人罢了。”

于是他们就用丹砂在绸布上写上“陈胜王”三个字，并把绸布放入别人用网捕捉到的鱼腹之中。士兵们买鱼回来烹食，发现了鱼腹中的帛书，都大惊失色。

陈胜又让吴广暗中前往戍卒驻地附近丛林中的神庙里，在夜间点起篝火，学着狐狸的叫声大喊：“大楚将会兴起，陈胜将要称王！”

戍卒们看到火光和听到叫声后全都惶恐不安。等到第二天早上，士兵们到处议论纷纷，暗中指指点点，目光扫视陈胜。

宁有种乎

吴广向来关心爱护别人，戍卒大多也愿意听他差遣。有一天，负责押送戍卒的将尉喝醉了，吴广故意多次说自己想要逃跑，使这个将尉恼怒，让他侮辱自己，想以此来激怒众人。

那个将尉果然用竹板打了吴广，还拔剑出鞘想要杀了吴广，吴广跳起来，夺过利剑杀了将尉，陈胜协助吴广，又杀掉了一名将尉。他们召集起手下众人宣告说：“咱们大伙儿遇上了大雨，都已经错过了前往渔阳的期限，错过期限按照法律就会被斩首。即使不被斩首，戍守边疆的人也会死掉十之六七。况且壮士不死也就罢了，死也要闯出一番名声，成就一番大业，难道那些锦衣玉食的王侯将相们，他们就是天生的贵种吗！”（且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陈胜神情激动，振臂疾呼。

“我们愿意听从陈将军的号令！”在陈胜的感召下，九百戍卒齐声呼喊。

一场伟大的农民战争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建立张楚

于是陈胜等人对外假称是公子扶苏、楚将项燕的部队，大家都袒露右臂，打着大楚的旗号。他们修筑高坛盟誓，并以那两个将尉的首级作为祭品来祭天。

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自任都尉，他们攻打大泽乡，收编大泽乡的义军之后攻打蕲县（今安徽省宿州市附近）。接着又攻打战略要地陈县（今河南省周口市淮阳区），等到占领陈县时，起义军已经有了六七百辆战车，一千多名骑兵，上万名步兵。

过了几天，陈胜下令召集陈县当地的豪杰和乡绅一起来集会议事。众豪杰、乡绅都说：“将军您亲身披着战甲，手里拿着锐利的武器，讨伐诛灭残暴无道的秦王朝，恢复建立楚国的江山，按照功劳应当称王。”于是陈胜自立为王，定国号为“张楚”。

周文西征

陈胜与吴广所制定的战略是：主力西征，直取秦关，偏师略地，发展壮大。陈胜派出多路将领，到处攻城略地，其中，在西征的将领中，周文的影响较大。

周文，是陈县的贤人，年轻时曾经服侍过战国四公子之一的春申君黄歇。后来在楚国大将项燕的军队中担任占卜时日吉凶的官员。后来又投奔陈胜，他自称研习过军事，于是陈胜任命他担任将军，命令他领军向西攻打秦朝的都城咸阳。

周文一路行军，一路招兵买马，一路向西来到函谷关，此时他手下已经有了一千多辆战车，几十万名士卒，到达戏水（今陕西临潼东）后驻扎下来，准备攻打咸阳。

秦二世胡亥非常震惊，急忙和群臣商议对策。群臣中有一个人站出来发言了，他给胡亥提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

此人便是少府章邯。章邯是秦王朝的最后一员大将，是秦王朝镇压各路起义军的军事支柱，在下文中还会多次出现。

章邯说道：“盗贼已经到来，并且人多势众，现在调发附近县里的军队已经来不及了。骊山有很多刑徒，如今只好赦免他们，发给他们兵器来迎击盗贼。”

于是胡亥大赦天下，派章邯率领刑徒，打退了周文的军队；周文战败，逃出函谷关，停在曹阳驻扎了两个多月。章邯追上来又打败了周文军，周文再次逃走，来到渑池驻扎了十多天；章邯再次追了上来，大破楚军，周文自杀。

周文的西征以失败而告终。

陈胜败亡

陈胜凭借着恰当的机遇与自身的勇气，实现了由一个“佣耕者”到“张楚王”的华丽转身。然而，称王以后的陈胜也犯下了几乎所有农民起义者都会犯下的错误——刚愎自用、滥施淫威、脱离群众。这也反应出农民起义本身的历史局限性。

陈胜称王后就定都于陈县，把陈县的府衙当成自己的王宫。有一位曾经和他一起被雇佣耕地的同乡人听说陈胜称王，特地从老家来到陈县，敲着宫门说道：“我是陈胜的老乡，我要面见陈胜。”

守门侍卫以为他是要饭的，就把他捆起来准备治罪，他再三为自己辩解，侍卫这才放了他，但是不肯为他通报。直到有一天陈胜在侍卫的保护下驾车出宫，那位同乡就拦住道路呼喊陈胜，陈胜这才召见他，并与他一同乘车回宫。

进宫之后，他看到里面的装饰富丽堂皇，不禁心生感慨：“想当年我们一起受穷干活，没想到如今陈胜的宫殿却是如此豪华壮丽啊！”

这位客人仗着自己是陈胜的故友，所以进进出出比较随便，言行举止也越来越放肆了，还经常跟别人讲一些陈胜在家乡时的糗事。

有人就对陈胜说：“大王您的这位客人愚蠢无知，整天在宫中胡说八道，这样会有损于您的威信。”

听完这话，陈胜十分羞恼，竟然下令把这位老乡给杀了，当年说过的“苟富贵，无相忘”的话此刻早已被抛到脑后。自此以后，陈胜的亲朋旧友都自行离开了他，从此再也没有亲近陈胜的人了。

不仅如此，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陈胜还滥用刑罚，他专门安排人监督群臣，不服从命令的人就会被抓起来下狱问罪；对于外出作战的将领，陈胜也是苛刻严察，还动辄杀害大将。

陈胜任命吴广为假王（副王），让他和一个叫田臧的将军共同领兵前去攻打荥阳。他们进兵把荥阳包围后却久攻不下，此时田臧和吴广的意见又不和。

于是田臧就和其他将领共同谋划说：“周文的部队已经被击败，章邯的军队迟早会打过来，到时候我们可就腹背受敌了。如今假王吴广骄横无礼，不懂得用兵作战的谋略，我们不能和他商量事情，如果不杀掉他，战事恐怕就会失败！”（今假王骄，不知兵权，不可与计，非诛之，事恐败。）

于是田臧就假传陈胜的命令杀死了吴广，并派人将吴广的人头送给陈胜。陈胜无奈之下只得接受现实，并派使者任命田臧为楚国上将军。

田臧就让部将李归率领少量部队继续围住荥阳城，他自己则带领主力部队向西到敖仓迎击秦军。章邯不愧为秦国后期的顶梁柱，田臧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只交战一次，田臧就战败被杀。章邯又来到荥阳城下与李归交战，李归同样兵败被杀。

章邯一路向东进军，军队也由原来的刑徒不断地加入了秦朝驻扎在各地的政府军。解决了荥阳的起义军后，章邯继续向东攻打张楚政权的都城陈县。陈胜只得亲自领兵督战，虽然起义军倾尽全力，却仍然不是秦朝军队的对手，陈胜被打得大败而逃。

陈胜一路向东逃到了下城父（今安徽涡阳县），准备组织武装继续与章邯交战，却不料为他驾车的车夫庄贾早已被秦军诱降，庄贾杀死了陈胜并投降了秦军，陈胜起义仅仅维持了六个月。

陈胜虽然失败了，可他却撒下了一颗革命的种子。大泽乡起义的星星之火此时早已变成反秦起义的燎原之势，秦国遍地烽火，满目狼烟，原六国的各路诸侯也都趁此乱世纷纷自立。

其中规模比较大的诸侯有，楚地的项梁项羽叔侄、赵地的张耳与陈馀、齐地的田儋三兄弟、魏地的周市与魏咎、沛县的刘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