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启航
宝船舰队，脱胎自大明长江水师，而长江水师的前身更是朱元璋两大主力之一的巢湖水师。
自洪武年间的禁海令后，大明水师呈现一派衰败景象，严格的军户制度，更是让现如今宝船舰队军户们每每念及先祖荣光便觉生错了时代。
他们游离在大明的传统关系之外，看不见自己身为水师军户，能有什么前途。
但如今，不一样了。
没有一个士兵，不想要一个勇猛的将军。
也没有一个新兴势力，不想倚靠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单是“汉王”两字，足以让他们对未来充满期待，充满幻想。
朱高煦站在石阶顶端，看着底下宝船船队一个个人山呼自己的名字，轻轻将手往下压了压，将手伸向了郑和。
“肃静！肃静！”
万恒志又在其中维持着秩序。
郑和完全没想到，汉王会自己来宣读圣旨。
“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令汉王朱高煦为大明正使，船队总兵官，统领船队，出使西洋。郑和、王景宏为副使，从旁相辅，同舟共济。钦此！”
跪在地上接旨的郑和现在眉心直跳，这汉王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吧，不说他和王景宏副总兵官的职位没被任命，就说圣旨上面此次下西洋的皇帝多项要求，汉王更是一个字儿都没提。
汉王，你是不打算回来了？
郑和在三呼“万岁”之后缓缓起身，接过朱高煦递来的圣旨。
“大明的将士们、大明的子民们！咱是谁你们清楚吗？”朱高煦朗声道。
“汉王！汉王！”
“对，我是汉王，也是我们将要远洋舰队的总兵官，宝船出海，远下西洋，为的就是宣扬我大明国威。
但孤知道，仅仅宣扬国威是不能让尔等为船队肝脑涂地，毕竟你们有家，有媳妇，有孩子，随我下西洋，是尔等需要这一份俸禄，这一份军饷！”
“咱在这儿，给诸位一句准话，归航之日，兄弟们都衣锦还乡！”
朱高煦大手一挥，万恒志便从下方已经有些发愣的人群中跳出，带着一队人马，扛上来三个巨大的红箱子，箱子一开，宝船舰队众人皆是一惊。
阳光照耀之下，三座金山熠熠生辉。
“咱是带兵的人，知道当兵就得吃饷，更是知道皇帝都不差饿兵，不论官职大小，金豆子每人一粒，还是那句话，待尔等归航之日，咱让你们都衣锦还乡！此誓，妈祖鉴之！”
天妃庙前，石阶之上，朱高煦一亮相就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麾下所有人，跟着他，有肉吃！
“启航！”
当最后一粒金豆子被宝船舰队船员收入囊中，朱高煦这才向着刘家港的木质栈桥走去。
由栈桥乘小船，朱高煦第一次登上了西洋之行的主舰——天元号。
“殿下，这是船队阵型。”
环步走过天元号的甲板，进入宽阔的船舱之中，朱高煦一路上轻啧不断，他都为之惊叹：永乐年间，汉民族制造木船的技艺真的达到了巅峰。
他曾知道宝船大者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学术界无数次争论此等大船就不能以风力驱动。
但现实往往就是不讲道理，天元号共有12根桅杆，以风力驱动，船上的一切对朱高煦而言都是惊喜。
“殿下，殿下！”
郑和叫醒了满眼都是小星星的朱高煦，重新指着主仓内的木质模型沙盘再次说明这是此次二百余艘舰船下西洋的阵型。
一艘艘等比例缩小的船只放在一片蔚蓝的沙盘之上，舰队整体呈燕型，分为前后哨，又分左右翼，其中最大的宝船天元号居中，整个舰队以天元号的命令为准。
命令白天为旗语，夜晚为灯语，令行禁止，踏波而行！
“知道了！”朱高煦没好气的瞪了郑和一眼，怎么，看不起我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索性也不问如此阵型有什么讲究，而是问道：“郑副使，还有多久可以出航？”
天妃宫祭拜妈祖，这是宝船舰队全员都参与的事情，万一海上有什么祸事，那位没祭拜的人可就说不清了，没人会触这个霉头，所以再登船，还得耗费一些时间。
“殿下，船员熟练，但也还需一时三刻才能起锚扬帆。”
“那趁着这个时间，给孤详细说说宝船舰队吧！”朱高煦一屁股坐在天元仓内的正主椅子上，等着郑和的介绍，他知道，这些东西郑和早就做到了心中有数，而他得到的消息不知过了几手，听郑和的倒也直接。
郑和也是没有一点迟疑，像个哆啦A梦一般从身上拿出一本本册子。
“殿下，舰队有宝船六十三艘，最大就是咱们所在这天元号，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可容人千三百余，目前除掌船艄公、力士二百余外，其他均已替换为天策卫将士。”
郑和看着朱高煦微微点头，这才继续说道：“除宝船外，另外有战船、座船、马船共计百一十三艘，粮船一十五艘，水船二十艘，总计船只二百一十一艘。”
“说人数！”
朱高煦也与之前掌握的数据比对一番，多的三艘便是他带来的三艘战船，多的人便是他的亲卫1500人。
“共有官校、旗军、勇士、通事、医官、阴阳家、番火长、火长、民梢、买办、书手，共计两万九千一百七十人，殿下，要让诸军官校来天元号吗？”
完全是一支特混舰队的雏形。
朱高煦美滋滋的想着，随后立马指挥道：“郑副使，你快去指挥船队起航，孤在这天元号上好生转转。”
历史的经验告诉朱高煦，指挥船队，郑和做的没有一点儿问题，相比于欧洲远航的船损，郑和七下西洋舰船折损微乎其微，这也是郑和必须跟他去的最主要原因。
“是，殿下！”郑和躬身告退，但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殿下，下官昨日盘点之后发现，辎重、货物相较……”
“容后再秉吧！”朱高煦知道是什么问题，这个事儿是他授意的，他打算出海以后再与郑和说，他的目光越过郑和朝着刚进船舱的万恒志一阵苍蝇搓手，他从前元那里得到的宝贝总算是有地方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