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她和她
出乎意料的,前来上命的人比预想中多。
阳蒙望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心旷神怡,蓝尔莎等人已离去数日,这之中记录一类的事便由他负责,与新成员的接触机会也多了起来。
从帝国高级学府的教授到街上行乞的小孩,来的人涵盖各行各业,那些博学多才的人见到怀幸就大谈特谈上命未来的规划路线,有的要用普通材料替换机械设施,以弥补资源短缺;有的要计划直接偷袭圣斯帝国,让怀幸和人打,全面攻占北域。
但主神怀幸平素还好,跟人说话就喜欢反着来,所以最后给出的答案是材料要用就用最好的,主神会用仁义道德教化北域。
众人失望地离开,站在怀幸专门为居民建造以观自身雕像的瞭望台上,说:“随便吧。”
没有人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唯有在紧张与期盼中耐心等待。
阳蒙动身前往公馆,穿过林荫马路,苍老古朴的市政所公馆静静伫立。怀幸本想翻修一下,但被蒂昭严词拒绝,虽说她最后哼哼唧唧地放弃,可也使得二人间矛盾更深。
比如现在——
怀幸盘腿坐在电脑桌前,单手托腮揪桌上的泡沫箱,然后扔给对面的蒂昭,喋喋不休:“你刚刚嘲讽我,神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但得受点惩罚。”
一颗、两颗、三颗……
蒂昭:〔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被嘲笑这件事。〕
怀幸扔得更加凶猛。
蒂昭无语,这臭孩子跟人较劲的方式越来越多了,昨天在桌上捏了一排与她一模一样的小泥人,然后笑容憨厚地挨个拍烂;今天改扔东西……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打死她,理智说,算了算了打不过的。
她起身走到怀幸的桌前,打开电脑,先打下一段话:给你看样东西。而后敲字搜索,很快,屏幕上出现很多图片,底下有文字注解。
那些是千玄七岁时的经历:在边疆战区的军营里长大,和成年义氿一起艰苦训练。
蒂昭抬抬下巴,示意明显。
怀幸看看屏幕又看看她,将腿抬起来抱着膝盖:“人和人的差别很大吧?我已经成为最强大的存在。”
〔如果天师也有殊玛所赐的能力,早就成功。〕
“可惜没有。”她不大乐意,想了想气呼呼地说,“就是现在,你也照样崇拜她?”
她已成为十地最耀眼的存在,这条路上的人应该崇拜她才对。
〔天师的一切都是努力得来的,而你呢?你只拥有这份天赐的能力。若真比较,你是比不上她的。〕
望着对方认真的神色,怀幸出离愤怒了:“去你的位置,来我这儿瞎晃悠什么?别动我东西!”
蒂昭愣了愣,见人不再讲话,若有所失地朝自己的位置而去。轻蹙眉梢,方才将话说得重了么?
真是,和个小孩计较什么?
她扭头看去,小孩将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神阴郁,一股若有若无的戾气散发出。小孩就是这般,不说话时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开口就纯粹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孩。
蒂昭头次去感知她,那戾气里饱含着莫大的怨恨与不可名状的哀伤。她有什么可怨可恨的?拥有强大无可比拟的力量,什么做不到?果真是小孩心性么?
话说,假如那强大的力量是与生俱来,以R的身份出现前,她在做什么?
蒂昭微微摇头,又走了过去,把写满字的纸强行塞人面前:〔我好像没看见过你吃饭。〕
“神又不是凡人,浪费那种时间干嘛?”她抬眼哼了句,将纸反面拍在桌子上,“我记得你说有千玄的联系方式?她不知道你不能说话?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给你治治?她不是你最崇拜的天师么?”
一提起千玄,蒂昭就没好气,打开电子板用电子声音说:“我对天师如何是我的事,她不需要在意我!天师忙时间宝贵,纵然我有联系方式,也不会无事打搅。”
“就你这劲儿,要张嘴说话得喷我一脸口水!”怀幸龇牙咧嘴,愤懑道,“你不关心自己吗?万一到了个没有人认字也没有电的地方,要怎么和别人交流?”
蒂昭冷漠:“我这样很好。”毫无感情的电子声音让这句话更加冷冰冰。
“哪里好了?阳蒙和我说你有时候希望自己会说话。”
闻言,蒂昭赫然扭头看向早已来到但在门口停步不前的阳蒙。后者顿时紧张,栖栖遑遑地说:“市长,我我想首领那么厉害,也许能帮助到您。”
“多管闲事。”
怀幸一听这话,不管是不是对自己说,气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拉着其人的手走到办公室门口将两人一起推了出去。然后展开蒂昭的手掌,气冲冲地拍了只戒指,砰的声关了门,冷声道:“以后别再找我说这些事!”
门外,两个人茫然相视。
阳蒙尴尬地笑笑:“也许它能让市长说话,我给市长戴上,好吗?”见人没反应,他又说,“对不起,是我擅作主张了,”
蒂昭默然摩挲那只冰凉的戒指,做工精细,指环上还刻着花纹。她抿了抿唇,本欲自己戴,动作一顿,鬼使神差地将东西递给阳蒙。
他连忙接过为其戴好,满心欢喜地端视着对方:“市长可以试着说说话吗?”
“阳蒙?”
声音出现之时,蒂昭彻底呆住,是自己的声音,但非从口中出,而自戒指里传来。
“市长,真、真的可以!”阳蒙喜出望外,激动得语无伦次,那掷地有声的话语好似人间最美的曲调,他不由抛出一大堆问题,意在多听听她的声音。
蒂昭却沉默下来,臭孩子让泗启焕然一新后昏迷数天,做这些事定不容易,想来幸幸苦苦为她制戒指,但遭贬低,又觉是多管闲事,心里怎么会好受?
她叹了口气,拧动门把手朝办公室里走去;越走越觉气氛不对,房间里变得压抑异常,让人将要窒息。
怀幸坐在电脑桌前,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见二人进来,愤然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阳蒙愧疚难耐:“对不起,我不应该麻烦大人。”
“和你没关系。”蒂昭淡淡地说,看着屏幕里的内容。
那是一篇分析上命会存在多久的文章,引经据典,最后得出结论是不超过三个月。
文章的下面有上万条言辞不堪入目的回应,皆是辱骂怀幸与上命。其中一条说为了防止怀幸这样不听话的勾汜人出现,应该将勾伎的年龄下调。显示有七万多赞同,并且追加回复里说自己正在调教妹妹或者女儿。
她神色如常地关闭页面,发现臭孩子本是在搜索有关每月十五日祭天神的事,浏览时恰好推送了那篇文章。
蒂昭喝了口凉水,朝着怀幸的房间走去,敲敲紧闭的房门。过了不大一会儿,门被打开,女孩低着头,使她看不清表情。
“别自作多情了,你存在与否,他们都将勾汜当做物品与玩具,这次不过是找个新鲜的理由罢了!你很在意它吗?谁说上命的存在由主神决定,怎么这会儿沦落到一篇文章定存亡?”
“我就是在意,你管不着!”怀幸抬首冷冷地盯着她,眸子充满血丝,“我只宣告上命的建立,什么都没做呢就说不可以,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既然瞧不起,又要以此变本加厉的欺负人,你听好了,我不要!那些蠢货我不要!”
蒂昭舔了舔唇,俯身抓住她的双手:“冷静一点,上命不正为此存在?”
“对,它不收购垃圾,等我这就想办法弄死他们!”
说完怀幸就推开她,再度关上门。
“市长,首领她……”阳蒙满面忧愁。
蒂昭直起身子,冷然而视,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真是可悲,这些事我们竟然习以为常。”
*
指针走动的嗒嗒声是这间屋子唯一的声音,怀幸将自己蒙在被窝里,手指攥紧被角,黑暗里她听到有人说要学会忍耐与控制脾气,她回了句才不要,那声音就消失。
呼出的热气让她满头大汗,气息粗重。她越想越觉得憋屈,就更加裹紧身体,吸吸鼻子说:“等我找着就弄死你们。”
黑暗里,寂静愈甚。
怀幸心里空落落的,拥有强大的能力就得做什么事?虽说是这么告诉外人的,但蒂昭不能这么想,阳蒙也不行……不考虑这种人,天师左天师右的,去找人家呀!
老是这样子干嘛?像她囚禁她似的,明明最初只是不要人伤心而已。
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道多少歉都不能原谅!
要是这个时候笨果子在,就把他抱怀里挼耳朵;她的笨果子还会撒娇哄人,这些人就会气她……难不成因为他们都是大人,和她本就说不到一起去?
怀幸认真起来,大人在这种废物世界生活几十年,思想被污染的太久,即便有所转变程度也不会多深,相处起来必定困难。
“那就原谅你这个讨厌的人一下,没有全部原谅,看你之后的表现。”她轻声自顾自地说,觉得自己开明极了。
不愧是伟大的神!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瞬间,响起开门声,有人走进来,又关上了门。
“我现在不想和你这个讨厌的人说话,你说一句‘我最爱的神,对不起’,然后快点出去。”她掀起被角喊了句,说完心里的火气又消掉些。
脚步声的主人没有停下,径直来到床边。
怀幸有些烦躁,掀开被子去看,登时愣住。
来人转身走向窗户,张臂拉开窗帘,一瞬间,皎白明亮的月光迸射进来,洒满一室怡然温柔。她侧回首,大半面容被照亮,月色将五官轮廓完美地勾勒出。她站在那儿,像一把久经沙场的利剑,纵被岁月洗去尘埃,依然寒光慑人。
她用指节推了下眼眶,说:“好久不见。”
“你来这儿做什么?”怀幸从床上爬起来,掸掸衣服褶皱,表现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有需要可以叫人代为转达,若是上命之后的路,我还不急着去下一座城。”
千玄走来坐在床边,拿出手帕擦拭她额头的汗。后者不明所以,警惕地往后避了避,听人说:“来安慰我的盟友,如同你安慰我一般。”
怀幸目色狐疑,扬起小脸慢腾腾地打量对方。在接到小稚果的电话后,她下意识就要发信息去嘲笑,后来一想,盟友盟友,那和朋友差不多,嘲笑似乎不太好。
转而又觉得这人现在内心说不定特失落,对圣斯失望至极,此时她若伸出橄榄枝,人家不就是自己的了?
说归说,生气归生气,她还是挺欣赏千玄的,圣斯瞧不上是没眼光,她要她。于是她发出这样一条短信:
你别伤心了,以后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思及至此,怀幸越加不放心,诘问道:“你不会是来招揽我的吧?我才不吃这套。”
“从未这么想过。”千玄给她擦完汗,注视着那双黝黑的眸子,“是对盟友的关心。我们算朋友吗?那将是我的荣幸。”
“既然感到荣幸肯定算。”她说。
月光缓缓,满室清凉。千玄用手指撩过她耳边的发绺:“我很抱歉让你看到那些。”
“和你没关系,是蒂昭通知你的?怎么来?”怀幸感受她指腹传来的凉意,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郁闷。她不喜欢和年龄相差过大的人这么亲近,感觉像是对方的女儿,很不舒服。
“嗯,算起来小昭是我的学妹。至于来的方法,”千玄停了停,说,“控制地下能量,到泗启外。”
“外面有人监视,本神累得不想解决。”
“放心,没有事。”
怀幸皱皱鼻子,挪动身体坐直坐好,端详面前的人,后者回以认真的凝视。
钟表的嘀嗒声再次清晰起来。
咔哒——咔哒。
三分钟后。
“你说话呀,不是来安慰我的吗?”怀幸忍不住说,“我等了好久,你要是没想好,就想好再来找我。”
千玄微微一怔,旋即带着歉意:“抱歉,我当自己是客人,想来应该是听主人的倾诉。”
“没什么好说的。”她撇过脑袋哼了声,盯着地板简约的线条图案。
“都将成为历史,充满压迫、歧视、痛苦的世界不配拥有未来。”千玄喃喃自语,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拇指指腹轻轻抚摸着并不光滑柔软的皮肤,意有所指,“殊玛赐于人间的礼物,将以上命之名被慢慢剥开么?”
怀幸心说无数句“才不是、才不是、才不是……”,然后无所谓道:“所以呢?”
“可以与小幸比试一场么?”
“比试?”她挑眉,腹诽你还叫人小幸,这不更加像女儿?称呼伟大的天神就好啦!
“痛痛快快得打一场,也算安慰吧?”
“得看你有没有让我痛痛快快的本事了。”她说,“现在吗?”
“嗯,就现在。”
她说话间,周遭顿然变色,黑暗如墨泼下,景物完全被浸染时墨绿色、暗蓝色如水彩滴于其上,缓缓晕染开,一幅崭新的画卷徐徐铺展。
墨绿的野草中零星散落着各色小花,疯狂向前蔓延,覆盖在连绵起伏的山坡上,直至远方与天相接。暗蓝的天穹点缀不计其数的星星,璀璨明媚的星光照亮这方静谧的世界。
怀幸回首,她们的身后是一棵生满白色花朵的巨树,她不知这是什么品种,也许是新创的。风一吹,漫天花瓣缓缓飘舞,熠熠星辉下,使得天地多了几分梦幻之感。
那如梦似幻的场景为幕,千玄依然在她身边,神色如故,似乎永远都不会为什么事与人伤神、歆然,但她并非面无表情,只是一直以来透露出的皆是无情。
怀幸再一次认真端看面前的人,最后说:“虚拟空间?”
千玄点头,握着她的手起身:“在这里我们不会被打扰。”
怀幸兀自向前走了几步,回首,身后的人全然变了模样。勾汜人面容肃穆,着白色软甲,手持银色重戟,身形笔直立在原地,金色发丝飞舞。
她愣了一愣,忽然想起初来北域在某家书店墙壁看到的海报,画中的将军握戟踏在残破的尸骨上,身后烽火连天、残阳如血,端的是张扬放肆、傲然无谓!
如今依是那副打扮,却少了锋芒,多了沉稳。她想到千玄在进入决议院后就清闲下来,最多在战区情况不稳时远程指挥。
再一念,那张海报似乎摄影于是十四年前……
“小幸,”千玄出声,音如天籁,“可以使出真正的本事吗?”
怀幸:“会与你差不多。”她傻了才在潜在敌人面前露出真本领。
疾风起,树枝耸动,白色花瓣漫天。
千玄将重戟负于身后,眨眼便袭至眼前,银戟利刃斩断数片花瓣杀来,势不可挡!怀幸抬起左手,掌中握长剑,斜挡那一击,偏头避过其人另一手划过的刀,脚尖点地退入虚空,霎时间苍穹浮云涌动,吞没星辰,化作巨大漩涡。
她眼神一凛,退至漩涡前便握长枪冲来。几乎同时,漩涡内伸出无数云雾做的触手,先人一步临其人身前,却被从地下冒出的藤条击散,二者交缠强弱难分。
风起云涌,千玄抬首凝望,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持戟迎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再一次兵器相撞瞬间,雾与藤俱然破碎消散,星海如旧,花叶绥绥飞舞。
怀幸看着指向脖颈的冷刃,嘴角抿了抿。
千玄无视与眉心近在咫尺的刀尖,淡然道:“平分秋色。”说话间她收回银戟,顷刻就换为原来的装束,“即使如此,小幸依然很厉害。”
怀幸撇过头,战斗时所散发出的戾气全然无踪,愤愤不平道:“你说你是个人吗?不是来安慰我?我现在更抑郁了!”
“抱歉,不如重来一次?”
“不需要!”她果断拒绝,“下次我会赢。”
两个人背靠大树而坐,很长时间都沉默着。
千玄骋目远方:“小幸还会成长,前途无量。”
“真是的,想说什么就说,做为朋友,我会不告诉你吗?”怀幸嗤笑一声,曲起右腿,胳膊搭在膝盖上,落拓不羁,“关于控制能量?那是与生俱来,没有上限,但需要强悍的精神能力支撑。过度极限使用,要么昏迷要么死。”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那种认为别人会止步不前的蠢货,以及——”她抬起眼眸,“即便如此,我依然会赢,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我不管用。”
千玄没有说话。
怀幸用捡起的树枝拢过额前碎发,继续说:“不过你需要明白,我从未对他人说起过,这是你的特权。”她语带惬意,“还想知道什么?”
千玄眸光流转,良久道:“你的记忆从何时开始?”
“完整的话半年前,从前我忘了,记也记不起来,懒得管了。问这个干嘛?”
她说:“好奇。我想知道假如有天你得知自己不是神,而为普通人,该当如何?”
怀幸本想说不会有那么一天,转念想到小稚果的话,就说:“那也还是个尊贵的凡人。”
千玄颔首,神色怡然,自语:“你有一副奇迹般的躯体,独一无二的灵魂。”
她一听这话是在夸奖,极度赞同地点头,补充说你也是,但比我差好多。
这方世界时间流逝缓慢,似乎是在风中、在二人的话语声里刻意放慢了脚步。千玄问她道:“你还可以支配身体做哪些事?”
“很多,只要我想,神是全知全能的。”她分外潇洒,“事实上拥有精灵印记的蓝尔莎她们所使用能量,并非真正的芥子度或神溯,而是一种经由我身体改变的全新能量,这个消耗的精神力可以忽略不计,或许是人少的缘故。
“比如泗启,还是以身体为中转站,用精神去控制瞬间涌过的区域能量。你可以想象出吧?道理很简单,圣斯帝国的那群也知道,但只要没有第二个人实践出并且有理有据地解释鬼肆,再怎么怀疑都没用。”
千玄语气轻松:“你好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有什么关系呢?”她起身,顷刻间周围景物变幻,此时正值凌晨三时,月色尚浓。回首正色而视:“你想要的我都会给,哪怕是秘密。”
“受宠若惊。”千玄盯着她的眼睛,询问道,“心情如何?”
怀幸点点头,笑容很浅。
“那么告辞,”她要走,步子一滞,回身道,“关于上命,我有几点建议。”
“我不听,”怀幸直截了当地拒绝,目光平静,“上命是我的,有问题我会解决,对你的朋友相信些。”
千玄就不再言语,出门离去。
怀幸凝望着门板上的月光,耳畔响起鬼头的声音:“你实在没必要告知这一切。”
“臣服于主神的魅力,从而投入上命的怀抱,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况且——”她似笑非笑,“你猜她信不信我?”
鬼头:“你未免太自信了。”
“我有这个能力,再说——”
赢过千玄,从来不是她的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