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六点五章:1.0
虽然拉着窗帘,但闪电白蒙蒙的光还是冲进寝室里,言熙飞惶恐地聆听四周响动,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什么时候天才会亮啊?
木屋里的灯泡重新亮起,老板等小稚果背着沉仪进来后变成黑色精灵,小稚果颌首道:“谢谢。”他知道这些精灵目前只代表主神威严,没实际能力,真正似指引之神需要姐姐控制,比如当初立威风的几次杀人,倘若具有指引之神的能力,姐姐需要消耗难以想象的精神力。
他放好沉仪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伤,想来需要费点能量治愈,但人还没醒,等看到了再说。
狂风暴雨不歇,沉仪没睁眼就听到令人心颤的雨声,抬起眼皮,黑暗缓缓弥散,入目是粗壮的木头横梁。
“学长,你醒了!”
听见声音,他扭头看去,小孩又惊又喜:“太好了,学长没事。”
“你、你是谁?”他满目茫然,“这是哪里?我……又是谁?”
身体的痛楚让他无暇思考更多,正检视身体的伤口时,那小孩忧心忡忡地说:“学长不记得了?我是小稚果呀。”
“我们很熟吗?我完全想不起来。”
“是朋友,”小稚果倒了杯水给他,“可能是刚刚的战斗让学长失去记忆,没关系的,只要活着就好。”
他没接水,紧紧地抓住小孩的手腕:“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
小稚果示意他稍安勿躁,自顾自喝了口水才讲述:“学长今年十一岁,叫沉仪,是德京学院高中部一年级生,也是学生会成员。学长出身恩族,现今族长是你的大伯,你有着纯正的血脉。”
沉仪看了看他:“你叫我学长,可我不是义氿啊。”
“不,学长是义氿,之所以变成这幅模样是为了逃脱恩族与白机的控制。”小稚果眉心担忧神色更浓,“但我们没有完全成功,学长很可能死于他人之手,现在又失忆,雪上加霜,道阻且长;不过放心,我一定会帮助学长逃出去!”
沉仪揉着脚腕一道深可见骨的伤,以期治好它,默默思索他的话,又听人说:“学长比我厉害,都是轻伤,很快会痊愈……”他说着,突然噤声,同一时间沉仪听到夹杂在风雨中的脚步声。
脚步声向着他们靠近,小稚果神色严峻:“我出去处理,学长还有伤,不要轻举妄动。”
“诶,你……”沉仪想说什么,其人已经离开卧室。
他再度检视身体,看得出受到不少虐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脑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忽然之间,他想到储藏空间,连忙去寻找,空间里东西不多,他看见学生证和学生会成员的徽章,除此之外都是些书。
那个小孩没说错……
神识欲离时,他发现角落里散着一团红白相间的布,过去一瞧,只见白布上以血触目惊心写着两行字:
一定要逃出去。
晓果是唯一的朋友。
倏然,激烈的打斗声将沉仪拉回现实,他捂着胸口下床,刚刚的确感受到那个小孩没有自己强,同样受了伤,战斗还不如让自己来。
待他挪到门口时,那兵器碰撞声渐渐停止,心中涌出不详的预感,连忙开门,赫然见地面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鲜血混合在雨水中往外流,而那个醒来第一次见到的小孩捂着小腹坐在木屋的台阶上,脸色惨白。
“晓果,你还好吗?”沉仪连忙查看其伤势,那小腹被一剑穿透,真真的要命伤!
小稚果眨了眨眼睛,自嘲似的笑笑:“还以为学长恢复记忆呢,高兴了下……”
“没事,”沉仪边手忙脚乱治伤边说,“你不是记着吗?那就没什么事。”
“说得也对,我还记着。”
小稚果注视着沉仪:“待会儿我们回学院,鉴于学长什么都不记得,更容易引起那些人的怀疑,所以学长得听我的话。”
沉仪点点头,复若有所想道:“这件事是不是和晓果没有关系?”
“不,有关系,我们是朋友。”
沉仪望着面前的男孩,百感交集:“谢谢,谢谢你晓果,这种时候还有你在,不然醒来后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也许早被杀死了。”
“学长,我们是朋友嘛,当然会竭尽所能帮你的。那个司机不安全,我抽空再告诉学长原委。”
“嗯,都听晓果的。”
往常都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今夜不知怎么了,暴雨下个没完,势头越大,像要将风叶淹没。
黑暗似双无形的手,紧紧箍着他的脖子,言熙飞只觉要窒息,使出全部力气拿出手机,只要摁三下就能给哥哥打电话。
顷刻就大汗淋漓,他花了五分钟的时间给哥哥言云七打过去,听着“嘟嘟”的声音响起,稍稍松了口气,内心也安生不少,全神贯注等待哥哥声音响起。
黑暗里的每一秒如世纪般久,在他快被恐惧裹挟遗忘现实时,那边终于接通:
“喂?”
“哥哥,是我,”言熙飞立马委屈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外面在下雨。”
“我知道,没别的事?小飞,我在忙。”
他想说你可不可以过来陪我,听到那番话就强装镇定地说:“没有事,我就想和哥哥说一说。”
“嗯,挂了。”
言云七挂断电话重新戴上耳机,满怀歉意地道:“抱歉家主,可以继续了。”
“我理解你爱护弟弟的心情,但这真的无法医治,我一直将你们当做亲生孩子对待,如果有办法,我会比你还要高兴。”
言云七暗地里骂了句伪君子,继续恭敬地说:“北域有很多技术卓越的实验室,假如小飞的病是第一例,他们会很乐意研究,家主,我们可以公之于众吗?”
“向世人告知是缘于乱伦?”祁祁蒙的声音温和,但言云七听出了威胁之意,“医生说小飞的时间快到了,在此前一天送回族中,我们会好生安葬。”
“是,打扰家主了。”
连线已经断开,言云七摘下耳机愤然砸在地上,用了近三年时间才约到与家主交谈的机会,却换来不痛不痒的回答,他咒骂起没见过几面的父母,像畜牲一样不知羞耻,为什么要生下小飞受苦?
“道貌岸然的畜牲!”他一脚踢翻桌子,连同昂贵的电脑也摔碎,起身打开窗户,风和雨顿时灌进来,却让胸中的火气更甚。
“咣——”
门被推开,言云七转头撇了眼,不客气地质问:“我听说你和小稚果出去了。”
“听说?”沉仪声音平静,沉默地收拾自己的衣物,“去吃饭。”
“哦,放假这几天你们关系亲密不少,沉仪,你不在乎自己也得想想恩族愿不愿意插手大臣的事。”
“只是吃饭,管好你自己!”他踢开脚下的耳机,“这几天族里有事,请假了,你们这群人做事前好好掂量掂量。”
言云七怒火中烧:“别他妈对着老子说!”
沉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寝室。
*
因为这通电话,言熙飞反而更害怕,委屈和无奈齐上心头,心里期盼着另一个重要之人——小稚果快些回来。
不知是不是暴雨的缘故,楼道里慢慢没有一丝声响,耳畔唯剩雨珠打在玻璃窗的声音。因病而生的困意如潮水涌来,言熙飞迷迷糊糊间发现床边站着一个女人,瞬间清醒。
那不是梦,女人依然直挺挺地站在床边。这个时候,寝室里仅有的雨声都消失无踪,他紧盯女人,她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连衣裙,白皙的肩膀与手臂裸露,那是种毫无血色的白,看着十分瘆人。与带给人恐惧感身体相反的是,女人神态温雅,五官柔和,面容清秀。
她的周身有层淡淡的薄雾,显得其虚幻无比。
言熙飞见她久久不说话,就鼓足勇气说:“你来找晓果的吗?他不在。”
女人摇摇头,他感觉她在笑,满是善意的微笑,可那层雾让他看不清她到底有没有露出笑容。
“你是来找我的吗?”
女人点头,弯身用手指触碰他的脸颊。
言熙飞下意识闭上眼睛,只听开门声响起,当即睁眼瞧去,身边没有穿白裙子的女人,小稚果从外面进来,带着些许寒气。
“晓果,你办完事了吗?今晚不出去了?”
“嗯,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出发得早。”
“我知道,谢谢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