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莫名的梦
〔副总统要求我们尽快给实验室完整的答复,即便我们多次强调红夷拥有自我意识,不会束手就擒,这臭老头还是固执得很,好在实验室有无约姐帮忙延长期限。
言归正传,关于‘红色的婴儿型玉石’传说存在于很多地方,我想同样包括南境,团员们认为人们确切见到了它,传播时经过数次加工形成如今的传说,而团长则认为所有的故事是红夷编造的。
这是一种新奇而危险的思路,具有自我意识且有通天之能的红夷为什么这么做?在其传说的宏观世界里,万物万灵属于它的孩子,它是否通过此方式给孩子们留下某种讯息?主动寻找又会不会触犯某种禁忌?
我们不得而知,想必互有联系的虚拟世界子民们能够推演出答案,或者我们收集所有故事得到草蛇灰线,但显然,时间不够。
极似旧世界的天荒、神明沉睡的镜约、剥夺修为能力的第二处十地……猜测中成百上千的虚拟世界,我们去过的不足十处,现在加上神寒帝国。
从当地人的口中了解到一模一样被‘红色的婴儿型玉石’供养的世界,我们到达后所观的与传说严重不符,比起这个,更令我在意的是红夷孜孜不倦创造世界的意图是什么?团长说这恐怕与全部传说是新元三百年后流传开的有关。
它究竟要做什么?真让人头疼。
留给有缘人,尤也。
新元1336年7月9日,虚神海。〕
一张沉睡十八年的书信在海风中发抖,怀幸盯着纸上无约二字,手指微微颤抖。
贝柯将三眼鱼放回海里,叹道:“真幸运诶,居然捡到英雄团的物件,但是好奇怪,什么副总统、实验室的,听起来是大秘密,为什么要说出来……你怎么了?”
怀幸不言,调整呼吸望向广袤无垠的大海,努力将思绪拉回到现实,看起来限制能力这一点只会在假十地出现,那么现在呢?红夷当真是针对她?理由……那个人果然在骗她!
明明清楚一切却不讲,大骗子!
贝柯见她很久不说话,看看她且怒且伤的神色,犹豫着将胸章还回她手中,眨了眨眼睛,试探着说:“卷毛鼠,你是来找英雄团的吗?”
“算是。”她回神郑重地把东西收好,然后抱着膝盖缄然不语,瞳仁泛红。
“但是英雄团失踪了,喜欢英雄团的人数不清,如果可以找到早就出现了,你知道的吧?”
“知道,我想查清他们为什么失踪。”
“所以要去英雄团去过的地方?”贝柯坐在她对面,盯着她的眼睛,“你不早说,我曾经偷偷听镇长爷爷讲过,英雄团去小岛后出来了,你没必要再去小岛。”
怀幸慢慢摇头:“但我不知道接下来他们去了哪里。”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到联系,可是目前看,出了遗婪后他们去了其它地方,并不是鹿海之湾,他们之间得到的信息不一样。
贝柯安静下来,过了会儿又把鱼钩扔进海里,耐心等待鱼上钩。
怀幸凝望着深蓝色的天穹,缓缓阖上眼睛,海风搔动着发丝从脸庞拂过,隐约间似乎听到呼唤声。
“小幸,小幸,还记得妈妈吗?我女儿真可爱。”
声音如此亲切,说话之人好像就在身边,一瞬间她有些沉迷,而后想要清醒,眼皮却沉重得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无奈,她只好让自己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今天有没有乖乖吃奶,宝贝儿最近变得挑食了。”
吃奶?你当我是婴儿吗?再说,神是从天空缝里掉出来的,和你们蝼蚁不一样。
“但还是妈妈的最爱。”
你少胡说,你最爱的东西绕十地一圈,我是吊车尾。
“小幸,妈妈永远爱你。”
目前……目前,我也爱你,可你欺骗我。
怀幸感到异常难受,撕心裂肺的难受,她思考着发生了什么事,但一点也想不起来。这时呼唤声还在继续,一遍又一遍叫着小幸,渐渐的,声音开始模糊远离,耳畔只剩空荡的回音。
你终于肯走啦?真搞不懂你,老是女儿女儿的叫,以后有亲女儿时她得怎么想。
“卷毛鼠!”
突兀一道喊声直刺激耳膜,怀幸猛地睁眼坐起,只观天空黑云滚动,海上狂风大作,小船在起伏的海浪中岌岌可危。
贝柯跪在她身边,且惊且怒:“要死的话说一声啊,下次再这样就把你扔海里喂海兽!”
怀幸满目迷茫:“你什么意思,变天而已,火气用不着这么大,用海水好好洗洗。”
“你太让人讨厌了!”贝柯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她的肩膀,转身站在船头一言不发。
“嗯?”她更加不解,只好向体内的鬼头询问,后者懒懒散散道出缘由。
收好英雄团的东西后,她便躺在船板上睡着,天亮时贝柯叫过一次,见没什么反应就不再管,直至夜晚觉得不对劲再次呼唤她,却怎么也叫不醒。
那时怀幸呼吸微弱,脸色发白,贝柯忧心忡忡地贴上她的胸膛聆听,半天听不到心跳声,慌张了会儿就坐在船头沉默,气氛凝重。
第二日天象发生变化,再次入夜时已经异常恶劣,狂风怒雷中,她忽然唤了声妈妈,这才让失神的贝柯反应过来,又再次叫唤她的名字。
怀幸怔然,怎么会睡两天?她看向船头怒气冲冲的狗鼻子,眸色微变,凑过去笑道:“我厉害吧?连睡觉都比你时间长。”
贝柯冷着脸推开她,一言不发;怀幸趁机抓住她冰凉的手,掌心相贴。
“松开!”
怀幸耸了耸肩膀,没有说话。
“就你还当统治者,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下辈子再说……”
“吼——”
令人颤抖的怒吼声自海底传来,随着砰的一声,小船被底部之物撞击,发出木板裂开的吱呀声;几乎同时,一头利齿红眼、身如鲨尾如鲛的海兽跃出水面,张嘴冲两人咬来。
怀幸身体后倾,第一时间将贝柯拉入怀中,一手是相贴的掌心,一手抱着她的脑袋,勉强避开海兽尖锐的獠牙,兽身所带腥味扑鼻,海水灌湿二人。她抱紧贝柯,湿润的头发沾在对方的脸颊上,轻声说:“这算有没有责任心?”
贝柯发愣,然后用力推开她,小船从中间裂开,两人分离。贝柯站在摇晃不定的木板上,双手插腰,气势十足:“驯服海兽是征服大海的基本功,你且看好本王如何做!”
怀幸同样站起,朗声道:“十分钟,你不行就让本神来。”
“看好了——”贝柯神色凛然,反身跃起跳到那再度攻击而来的海兽身上。
海兽身体通常圆滑无比,使人难以站稳,贝柯早有预料,落足其身瞬间持刀刺下,随着狂怒的海兽摆动直滑背鳍处,鲜血淌进水里。她用另一手解开腰间盘绕的绳索,挥手套住兽口,海兽被此连击刺激,叫吼着冲入海中。
雨珠铺天盖地地降落,海水涌起二十多米的巨浪,千万吨水在此刻沸腾,怀幸笔直立在木板上,随海浪摇晃,目不转睛盯着水面。
哗啦啦的出水声自身后响起,怀幸转身,只见海兽跃上中空,兽口紧套绳索,当它向下坠落时,兽背之上的女孩赫然得见!
贝柯一脚踩着兽鳍,一脚被刺入兽身的刀把挡着,将绳索在手中绕了几圈,奋力向后一扯,兽口顿时被撕裂有半米,凄厉的叫声自之口中发出,足足五秒才停歇,海兽蔫蔫地浮在水面。
贝柯抓紧绳子,抹了把额头的湿发,望着她意气风发:“没有十分钟吧,对于本王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本神来做会比你还要厉害,”怀幸察觉危险的气息,环顾四周,挑起眉梢,“狗鼻子,你怕降的是海兽族里的万人迷,人家统统来算账。”
两人周遭,越来越多的兽鳍浮出水面,数量近百!
狂风暴雨中,凛冽的氛围弥漫开,贝柯踢了脚突然挣扎的海兽,让它老实些,不屑一顾:“是小崽子才对,”顿了顿,她蹙额,“卷毛鼠,有点不对劲。”
“嗯。”怀幸应声,抽出腰间短刀,表情肃穆。她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怨恨,强烈的恨意好似亿万滴雨珠落下,要将她千刀万剐;她清晰的感知这股恨意仅仅针对自己,直觉告诉她,这与被压制能力脱不了干系。
思绪间,离她最近的四只海兽叫吼着齐齐袭来,她听到贝柯的喊声,但无暇顾及,脚尖发力离开木板,飞离不过一米的距离,木板蓦地被咬碎,一只从未见过的蛟龙形海兽出现。
怀幸出离愤怒,将刀插入鲨形海兽的眼中,同时用脚踢开袭来的蛟龙形海兽,听闻异样的兽嗥回音,抬首一看,瞳孔骤然紧缩,侧身躲在鲨形海兽身下,使其与从高空俯冲来的大鸟相撞。
片刻间,无数不同的海兽自海底、高空出现,目标皆是那卷毛女孩。贝柯惊住了,知道此事不寻常,巡视周遭,便是自己近在眼前以血做引也吸引不了一只海兽,心慌之下,忽然发现卷毛鼠所在的位置形成巨大的漩涡,眨眼间漩涡扩大至百米,落差亦在不断拉大,她要出声提醒,但卷毛鼠已被群兽包围,哪见其身影。
被发狂的海兽团团围住的怀幸全力迎战,然于水中位置不利,各种小型海兽身姿灵活地咬来,使她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
鲜血不仅刺激群兽,也要怀幸沉沦,莫大的愤怒感、压抑感积压在胸膛,被鲜血吸引着将要冲出,眼前被红雾遮掩,她呼吸沉重,觉得让愤怒支配也不错,另一边却想着控制情绪,保持理智。
只要足够愤怒,就有冲破所有限制的力量。
这样的想法渐渐占据脑海,她欲触碰那狂暴的力量时,忽然听到呼喊声,一瞬间回过神,抓住一条鲛形海兽的尾巴,使力挥出去,将几只鲨形海兽打飞,包围她的圈子顿现缺口。
机不可失!怀幸脚踩兽背发力,逃出包围圈的顷刻一只大海鸟疾驰而来,她回头投去眼神,伸手抓住贝柯的手,翻身站在鸟背上。
大海鸟被绳索套着嘴,尤在挣扎,贝柯扯紧绳索,转身大笑:“哈哈哈哈,被我救了吧?谁才是弱者诶,知道吗?不知道我给你说是差点葬身大海的那位,叫什么名字来着,你记得吧?”
怀幸边看追逐上来的大海鸟与海兽们,边说:“本神的小侍卫,干得不错,勉为其难给你一声夸赞好啦。”
“臭卷毛鼠,想想自己的处境吧……呦呵,老实点给你命活。”
“风暴越大了,”怀幸喃喃自语,凝视广袤大海,眼神微凛,“狗鼻子,这样下去会被追上,海上有轮船,海兽都避开它,我们去那儿。”
贝柯往下一看,那轮船是只有在报纸上见过的大渔船,白帆鼓鼓的升起,船上一片漆黑,看不清是否有人,令人惊奇的是,暴怒的海兽们无一例外绕过它。她说道:“也是来寻宝藏的吗?”
“不知道,是敌人就毁灭,是普通人就占领!”怀幸丢下这么一句便跳下去,尚在空中时一只大海鸟趁机袭来;她将将移过,小腹却还是被利喙划破,见大海鸟势头未尽难以回身,便于下落时抓住它的爪子,如那日贝柯所做,向身后追逐的的鸟群扔去。
她不看相撞之景,准确跳上渔船甲板,那水中海兽更加狂躁,叫吼着却不靠近。前后相差三秒,贝柯抓着绳索也落下,看鸟群在天空盘旋却不降落,奇道:“这船是不是抓过太多海兽,给它们造成心里阴影,才不过来?”
“这理由也就你想的出。”
“你想的什么?”
怀幸扯开布绑住伤口,观察渔船,喘息着说:“看起来没人,估计是以前寻宝的。虚神海里诡异奇怪的事数不清,我看过一篇讲诅咒的。被天神下过诅咒的东西,万灵都不敢靠近。”
贝柯望着徘徊在渔船四周的海兽,禁不住咋舌:“比起这个,它们怎么了?你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怀幸:“那可多了去了,平均摊给每只海兽都不够分。”
“……”贝柯无语,甩甩头发向船舱里走,“最好探查一下,进来吧,你伤重不重?”
“还行。”
“可我都看见骨头了……”
“这是勋章!”
贝柯翻了翻眼睛,先去的驾驶舱,打量各种仪表,用刀挑起一条皮带,皱眉:“这不是渔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