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一闪亮星星之奔赴未来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66章 此物醉相思

麦子难以置信地靠近微微摇晃的金丝笼,伸出手指按住牢笼使其不动,然后皱着眉头,仔细盯着鹦鹉小小的肚子——没有起伏。

它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衰败在他的眼前。

麦子不自觉地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准备给刚刚叮嘱他好好照顾鸟儿的万森去个电话。

但是拨出去的按键又按了回来。

这件事,还是晚点告诉他为好,他想。

麦子没吃晚饭,翻箱倒柜地找到了一只空鞋盒,又找了一块没用过的干净毛巾平铺于内。

然后他打开久闭的金丝笼笼门,轻轻拾起鸟儿的身躯,平放于简易的鞋盒内。

深夜,雪停了。

他裹了件大衣打开了房门,手里平托着鞋盒子。

屋外早已白茫茫的一片。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鹦鹉曾经尽情游玩的乐土。

这里有一颗小树,冬日的枝丫瘦弱干枯,却笔直地向上延展,显示出不屈的生命力。

麦子放下鞋盒,拿出铁锹就地刨坑。

不久,树根下出现了一个积雪混着冻土的小土堆,以及一个半米深的土坑。

他扔了铁锹,端起鞋盒,庄重地将其安置于土坑底部。

然后他沉重地望着鞋盒,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末了,他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抓起铁锹给鞋盒盖土,一层又一层。

终于,高高的土堆重新变成了淹没在白雪中的平地。

唯有松软的、微微隆起的黑色表层,召示着这块土地下埋葬的秘密。

麦子内心沉重地折回了家。

他站在门口,顺着雪地里清晰的脚印,遥望刚刚填平的土坑。

那里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充其量,不过是他兄弟的一件定情信物。

只不过,它是一只鸟儿,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所以,自己心里才有了别样的不舍的情丝,麦子这样思索着。

他抬头望了望苍穹之下的毛月亮,今夜没有星光,周遭万物却被白雪衬得通亮。

不久,那个显眼的、黑土掩盖的地方,也终将被白雪悄无声息地掩盖。

待到积雪消融的那一天,往事又如过往云烟,消失在时间的隧道里。

-

夜半,万森猛然惊醒,睁开眼睛,茫然无措地看着这个混沌的世界。

一身虚汗浸透了衣衫,鬓角和眼尾都黏腻着液体。

他内心惶恐,却又空落落的,像是虚无的心在虚无的空气里,无所依仗。

转过头去,窗帘未拉,透进屋外清冷的幽暗的灯光。

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他感慨自己不过尔尔。莫不如做一朵纯粹的番红花,开在无人知晓的一隅。

现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仿佛手持达摩克利斯之剑,危险无时无刻存在。

窗外响起了一声清厉的猫叫,枝桠上扑棱起几声鸟鸣。

原是和衣躺下,现仍和衣起身。他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厨房的冰箱前。

里面塞满了蔬菜,新鲜的、腌巴的裹挟在一起,早已失去了原来的秩序。

万森瞟了一眼凌乱的蔬果,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余光顺着冰箱门往下,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件能够暂时麻痹神经的物件——一瓶疫情前的鸡尾酒。

万森回想着是何时何地出于何种原因买下了它,毕竟他算得上一个品行端正,无不良嗜好的男人。

想起来了,是买了箱牛奶送的。

老板娘说搞活动,送一瓶给万森尝尝,好的话再来买。

现在终于派上了它的用场。

他从角落里将其重拾起来,还没等开口,便看到瓶颈的黑色打印日期。

好吧,过期了。

万森倒坐在沙发上,沉默了许久。

酒应该是越放越香的,过期几天怕什么。

是啊,生死都不怕,还怕一瓶过期的酒?

他起了瓶盖,咕咚咕咚喝下几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流进胃里,刺激着脆弱的黏膜。

居然到了破罐破摔的地步,万森按着肚子,面目狰狞地回顾自己这异常的举动。

不多一会儿,酒精麻痹了这位不胜酒力的小年轻的神经。

他感觉不到腹部的疼痛,感觉不到潮湿的衣衫带来的身体不适,只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一些过往的回忆如走马灯般放映于脑海。

或许有过美好的回忆便足矣,又怎能奢望永恒?

永恒的是宇宙,从来都不是人生。

-

北星夜晚不得安眠。

万森回家后,就没和她打电话,说是不想打扰她,让她好好照顾爸妈。

但是警觉的北星发现了异常,又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无奈之下,只好委托隔壁的高歌和杨超洋帮忙盯紧一点。

这二人正是拘在家里无聊,爽快地接了这个活儿。

但是效果不甚理想。

除了今天傍晚看到王叔叔送张万森回来,屋里就没亮过灯。

高歌不放心,夜半时分终于忍不住打了手电筒,从两幢房屋最近的窗户照射过去,想探个究竟。

但到底还有段距离,除了惊醒了栖息在树枝上的不知名鸟儿,别的什么也没发现。

杨超洋觉得高歌行为像侦探,智商不像侦探。

还说女人的心思真重,总是小心翼翼,猜来猜去。

想知道张万森到底在干什么,莫不如打个电话过去就行了呗。

高歌甩了没电的电筒到杨超洋怀里,没好气地翻着白眼回道:“打电话有用,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打电话没人接,更得叫警察呀?”杨超洋据理力争,坚称自己没错。

“打电话没接,发消息倒是有人回,所以才摸不着头脑,怕他干什么傻事。”高歌噼里啪啦一顿解释。

“哦……那应该就是累了,等明天白天自然就知道他在干嘛,现在黑灯瞎火的,你们着急都没用,还不如好好休息。”杨超洋歪着脑袋自圆其说。

“嗯,只能这样了。”高歌无奈地摇摇头。

裹了裹衣服,准备洗漱睡觉。

杨超洋回头再次望着隔壁的窗户,似乎有人影走动,还有微亮的灯光,但是看得不彻底,鬼影绰绰的。

他这个胆小鬼,总是自己吓自己。

见着高歌进了屋,他也紧随其后,准备办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