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怀念过去的生命—短篇十四
一点道理
To be or not to be?that's not a question. How to be?that's a question.这意味着,我们活着最恐惧的事,就是逃离不了自己。无论你是谁,活着哪个角落,高尚或猥琐,在众多麻木脸庞中掠过,淋着鲜血的扭曲红眼发出无声的狞笑,你始终就是你,就算化了妆整了容,甚至换了性别身份住址抛弃家庭爱人,你的指纹会出卖你,你永远成为不了别人。你换上一种人格,路边小摊熟悉的味道会认出你,你从来逃不了自己。从我们出生起,就被关进了一个笼子,叫自己。有一个故事,在一片茫茫的雪地里,汽车司机遇见了在雪地里独自行走的女孩,他见她可怜,于是便让她搭个顺风车。但车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抛锚了,司机修不了,雪也越下越大。两个互不相识的人只好搀扶着寻找避雪的地方。走了很久,找到了一个山洞,两人便躲了进去。司机是哑巴,女孩是聋子,他和她只能比划着交流。雪很大,司机想,如果冒然出去,肯定就回不来了。女孩想,如果再不出去,就会饿死在这里了。时间折磨着两人的胃,他们却都没表露出来。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司机瞅见雪地里跳过一只兔子,下定决心去抓,他兜里有打火机。他取出工具包里的刀子,女孩冷冷地望着他融进风雪里。司机是个好人。兔子一转眼便没了,但是他怕女孩饿死,还是提着一小块肉回到了山洞。女孩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也许是太饿了吧。一个多星期,司机每天都能带回来一小块肉,而他却越来越消瘦,女孩注意到他吃肉时脸庞扭曲的难受,便偷偷跟着司机去打猎,发现了真莫道不消魂相。后来雪停了,两人获救了,准备结为夫妻。司机始终穿很多的衣服,睡觉也不脱下来。他怕女孩看到他身上的伤口。新婚夜,女孩问司机,你爱我么?司机是哑巴,只能点头。女孩笑了,她说我想再吃一次烤肉。第二天,人们发现了司机被割伤的痕迹,女孩带着幸福的表情,抱着他死去。因为她居然也爱他,但是逃离不了自己。有一只手,指引着我们的感觉,让我们喜怒哀乐生离死别告诉我们生活多精彩世界多无奈。其实我们都被骗了,世界是一片空白,如同那片雪地,如果人失去一切感官思想,我们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但是你真的知道从♀变成to后(头掉了翘脚了,暗指死亡),那只手还会不会继续箍着你。它是组成关你笼子的原材料,叫欲望。
三年之前
桌子角堆放着一摞堆满灰尘的书籍,里面夹杂的一个破烂记录本在我整理废纸的时候落了出来。发黄的外表看着很有时光的味道。翻开一面,在布满灰的地面,我坐到那摞书的位置,在这个记录本躺了三年的角落里,开始慢慢看里面记录的一些东西。
那个时候在看老孔的书,仿写了一个东西,叫随想。要想荡江湖,功夫少不得。英语连环腿,法律霹雳掌。毛概八卦棍,思修一阳指。高数十八掌,掌掌有乾坤。体育鸳鸯腿,中看不中用。离散擒拿手,招招要你命。编程八股手,练到手发麻。物理金钟罩,其实是玻璃。四年苦立志,终将有所为。江湖风云起,残月显身手。怎奈弹道过,功夫无处展。虚度几光阴,几时人能醒。
这个下面还有歪歪扭扭的几行字,依稀可辨,唤作胡文,是胡乱写的文,而不是胡东篱把酒黄昏后适的文。英语操着一口C语言,大喊数据结构你,物理,无力。数字一摞要模拟,体育一声拔地起。马蜂哲人讲行政,就是不许喊一声:自由要紧。
这些都是胡编了来讽刺自己的,下来这个是我交不了作业写在作业本上的。没有题目:在下虚胆,敢情一言。鄙人虽术业有专攻,然志不在此。编言编语,实非吾之所好。学业之隙,屡考屡败,三岁小儿,犹胜吾也。吾好古之文学,课时游太虚,赏东坡之赋,醉李杜之才。幽幽一书,冉冉我魂。然词曲常作,妙笔生花,怎奈荒废了课业,编程之类,盖不通达。咬透笔端,白纸依然。吾性刚直,不愿袭人之作,百般之下,唯有写此一文,表清原理,还望海涵。
估计是我水平太差,没有写的让老师明白,所以发下来的时候上面画了一个很美的十字,鲜红而耀眼。后来就把这记录本做了草稿本,里面各个角落里记录下了一些有意思的故事。那个时候想把三国演义翻译成英文,但想红楼梦都有英文的了,比红楼更早的三国也应该有了吧。于是决定写一个超过三国的东西出来。可惜只写了一回就忘记续了。
第一回破庙里兄弟金兰拜义华定山风云初遇马贼
太和年间,兵荒马乱,人心慌慌,国之将倾。忠臣多遭佞宦残害,皇帝昏庸,整日享乐,不思苍生。太和之号,实虚名尔。乱世起豪杰,江湖场上几多英雄企拯救天下黎民,怎奈势力叵测,为军官所灭。时有龙虎大将武邦国,此人武功了得,三岁习棒,后经高人指点,鞭简剑链挝,钩叉斧钺矛锁戟哪样拿到手上不是舞得虎虎生风,端的十个难得的人才。但偏生此人好酒,终日留恋于酒场,与贼子们饮酒寻乐,待到用时,才接令披挂,剿灭义士。有不知名者写书一封,流于民间:暨元年,兹有平民元某,结集党派,哗动民变。望龙君体恤民心,荡开皇恩,然普天之下,苍生莫不感动。开朝一来,皇帝昏庸无度,莺平升乐,不思国事。天下义士,揭竿更待何时!时局所致,大变将至。
中原之大,于西南有一小镇,唤作旦镇。宣和时人民自立自耕,生活安平,怎奈皇朝易主,天下供了一个昏君,自此食不果腹,在冰冷中度日。镇中之人,多远游他方,或沦为乞丐。全国多处郡县因饥荒而死的人,无以计数。丐帮的势力也一时有斗牛太虚之势。话说这旦镇,因其形若“旦”,故曰旦镇。全镇五条道,连通各处,走的极是方便。但碰上战乱年代,商家店铺生意冷淡,街道上走的也多是闲散好事之徒。良家人,都远走了他乡。“一”字街街尾,有一破庙,前朝时香火旺盛,如今连扫地和尚都一并离了去,留下一座庙孤零零的立着,当作闲人们斗事和乞丐的流离之处。话休絮繁,旦镇中一长家落魄户,生有一子,长得颇有气宇之相,时年十九,为国多处求告无门。正坐在一青瓦酒馆内借酒醒梦。穿得青皮小褂,黑条裤腰扎着一条扎马裤,脚下一双破洞漏风鞋,脸上晕晕乎乎,举碗就饮。正举杯间,听得街上喧闹一片,却也不理会,一饮而尽。若是平时,早就仗了刀上街打跑那些狗贼了。自古借酒浇愁愁更浓,此刻这后生正双眉紧锁,胸中好不闷烦,哪里还管他人。只听一声奔雷似叫喊,一个泼皮模样的人被扔了进来,店主忙不迭地躲进了后房,那被打闲人口中唤着饶命,径自爬到桌子底下去了。只见一大汉跨步进了门,觑见一后生独自饮酒,似有不快,但看那后生剑鬓倒竖,鼻似胆悬,目似闪电嘴角扬,双耳贯风似英雄。虽是穿得破烂了些,然英雄不问出处。那大汉唱了个喏,后生见了此人,当真雄武,怎见:须发龙腾闹江海,虬髯攀结镇鬼神。双目似火燃,钢牙赛冰寒。声若奔雷,不让翼德猛张飞。当下这后生见了这气势,心中便敬了几分,忙站起还了个礼。
接下来的故事能演绎出很多很多,人性我了解的太深刻,再描写也就围绕着两个字发展,懒得去细写了。古时君王奴役的是人民的肉身,当民众不堪忍受时就会揭竿而起,建立一个新的王朝换种方式继续奴役人民,而教育制度比君王制度可怕之处在于它奴役的是你的肉体与灵魂,磨灭的是你的创造力,并且当有人的觉悟高到想要推翻他时,首先就被教育制度推翻了。这个王朝是不灭的。我们不需要学物理,然而这是第一个被驳倒的。你不懂高斯定理,考试不及格,没人看得起你,因为你不懂,无法交流物理。你不懂麦克斯韦,就不知道220V的电流会打伤人。你不懂微积分,在买煎饼的时候就不知道该付多少钱。你不学不行,如果你不学安培公式,就不会换保险丝,你不学磁场强度计算公式,就不知道指南针在有的地方是指向北的。你不会物理,打饭的时候就没有人会理你,因为你不会牛顿定理。看,多么精屁。教育制度如果按以上思考并且深入人心的话,那他就是合理的,但是你认为以上的是堆屁话,那么恭喜你,你还有自主的思想。教育制度是群不知学生劳苦前途希望前景的人定的,他们看到的只是多弄几门课程,企图多造些全才。但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没人今天拿了诺贝尔文学奖,明天就去发现一个新分子顺便拿下物理奖。
看了后觉得有些很愤怒很青年的感觉,现在对三年前的自己表示我赞同你最后一句话。
三年前,我是一个营养不良脸色发白,对一切充满敬畏的眼神,不太善于和人讲话的少年。现在,我是一个营养不良脸色发白,不习惯言语的人,唯一变了的是眼神。我不能拉住时光的袖子,说你还我纯真,这是件很无奈但必定会发生的事。
梁山伯化蝶
祝英台无故消失,梁山伯忧郁成疾,不治身亡。遗命葬鄮城九龙墟。祝英台出嫁时,不幸绕道路过梁山伯墓前,梁山伯哀恸感应,风雨雷电大作,坟墓爆裂,梁山伯从坟中跃出,满面萧瑟,魂魄流离,扯袖问情。祝英台一把将梁山伯甩开,斜着冷眼看破落的山伯,缓缓道来:你不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即使你付出再多再多,即使以后你也能给我那些东西,但你现在就是一个很烦人很烦人的穷鬼,你给不了我荣华富贵,给不了我身份地位。你什么都不是,死了对你对我都是很好的结局,你永远都不要来烦我了,我已经找到一个想嫁给他的人了。说完一个华丽的转身,留下梁山伯渐渐模糊的鬼魂。太阳出来了,墓复合拢,风停雨霁,彩虹高悬,梁山伯化为蝴蝶,一头撞死在了墓碑上,像一片叶子,落叶归根。梁山伯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可以不是你,但我无法不是我自己。
每日如斯
冬天一个接一个的到来,只是温差不太明显,一样的都是冰冷的气温。春天,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感觉不出时间是如何流过的,每日的生命,不见枯萎也不见繁燃。从脑袋有意识开始,便开始了漫长的跋涉,不停的思考不住的幻想,在脑子里构造一个接一个奇妙的世界,用虚构的人物进行伟大的创造,用神奇的语言诉说不存在的历史,然后一场梦境以后,一切便灰飞烟灭,开始新的跋涉。这便是我每日的生命,白天晚上交替着寻找梦境,毫无停歇,插不进时光的针线。从何时开始,半年前,一年前,也许更久以前,我掉进了一个停滞的空间,感觉不出任何的改变,严重的失去了时间与空间的概念。我记不得我有什么记忆,仿佛我活在同一天里,面对轮转的太阳,低颂驻足的年华。于是我开始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会忘记在这么多的同一天里我是否吃过饭这最简单的事情。不过这没关系,我从来都不会感觉到饥饿,只会觉得身体十分疲惫,心脏偶尔会剧烈的抽搐,就像它想要停止跳动的某个时刻。然后我便坠入床中,沉久睡去。夜的子民如此短暂,我一睁眼便开始了昼的狂欢,脑袋里细胞急速飞转,不停制造空白里的虚幻,一刻也不住,拖着日益萧索的意识,轰炸扭曲的记忆。然后,不记得曾经存在过什么,不知道嘴巴多久没有进过食物,似乎很久都没有踏出过拖沓的足迹,意识不到我身边是否有人类的存在。在旁人眼里我便是这样过完一天的:起床,蹲在靠椅上,拿起一本书或者对着空白处开始发呆,不知道他是否进食,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几乎从来不讲话,然后间或换几个姿势,然后天黑了,他从椅子上下来,倒头就睡。第二天再重复一遍。当然旁人是不会这样想的,因为这里的旁人的眼光,是我游离的几个脑细胞所幻想出来告诉我的。触摸不到生命活着的痕迹,便找到了生命的意义,便可以去寻找更多没有意义背后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