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准备出发
“我们还能回来吗？”詹敏看着窗外已经陷入夜色的大地，灯光展示着城市的繁华。空中来往的飞行器，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点点闪光，犹如星星降落凡尘。
东方昭走到詹敏的身边，跟她一起看着窗外的夜景，沉默着。他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太复杂，这是这段时间一直煎熬着他的问题。如果没有詹敏，他可以了无牵挂，只需要考虑作为军人的职责。但是现在，就像站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的起点，一切都充满了变数。这个任务很可能没有结果，一旦开始，就等于放弃了正常的人生。詹敏的加入，既让他内心有一丝喜悦，但是更大的是对于责任的忧心。
“是我自愿加入的。”詹敏侧身看着像是陷入沉思东方昭。东方昭还是一言不发。两人默默地看着窗外。窗外远处各种式样的飞行器有序飞行，仿佛有人在指挥一样。每个飞行器都有自动驾驶系统，按照设定路线进行飞行。
“对于地球上的人来说，我们出发，或许就代表着我们已经不存在了。”东方昭像是自言自语。
“相当于死去了！”
“或许你应该留下。”东方昭没有看詹敏。
“为什么？”詹敏看着东方昭，“有你在的地方，我就有家的感觉。”
“按照我的理解，我们的行程并非一帆风顺的星级旅游，而是充满了凶险。在这里，至少你可以继续过正常的生活。”
“那你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詹敏的声音里能够听出怒气。
“你不是说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有你自己？”东方昭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这句话是被詹敏的话逼出来的。他不想让詹敏跟他一起去，他希望她自动放弃。
“原来你是一直记着这句话？”詹敏更怒了，“那是我看了一本书《百年孤独》，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原话是‘生命中所有灿烂终将需要寂寞来偿还，人生终将是一场单人的旅行，孤独前是迷茫，孤独后是成长。’”
东方昭转身看着詹敏，他不懂她到底是在解释这句话，还是在解释当时不是拒绝他。詹敏的眼中有晶莹剔透的泪水，即将夺眶而出，但还有一丝倔强不让它坠落。
“自从那天之后你就一直躲着我，原来是因为这句话？”眼眶边上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东方昭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束手无策，他想抱抱她，但是又觉得不好，举起的手又再次放下。
“太空探索队我永远都不会退出的，不管会遇到什么事，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这就是我一个人的人生。”詹敏对着东方昭“怒吼”。东方昭伸手抚詹敏的手臂，被一把挥开。他一把抱住她，感觉她的泪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胸口。就这样一直抱下去也很好，他想。或许从来就没有人真正保护过她。
训练的节奏越来越快，要求越来越高。压得每个人都透不过气来。东方昭每天必须完成自己的训练课程。除了日常训练以外，最关键的是脑机结合对“龙舰”每个部位的控制。因为在漫长的行程中，即使他在睡眠情况下，依然能够保持对整舰正确的逻辑反应。当然他能授权其他人员当值，但是训练就是按照最严酷环境条件下来要求的。
最终太空探索队核心人员被确定下来。东方昭作为太空探索队队长，拥有所有最高权限。王博作为太空探索队副队长，除了修改最高权限人员的权限以外，拥有和东方昭相同的权限。詹敏作为舰长，拥有操控“龙舰”的所有权限。李一舟作为作战副舰长，拥有所有武器系统的控制权限。
上舰训练逐步展开，训练的同时，“龙舰”上还在不断的做一些最后的安装和调试。太空探索队还可以给工厂提出一些小型的修改意见。非军事人员也开始进驻“龙舰”进行实操训练。整个“龙舰”工厂所在的区域堆满了穿着各种制服的军事和非军事人员。“龙舰”上最终增加配置了“心理”应答系统，可以作为智能心理学家来帮助舰上人员适应工作和解决心理问题。
王博作为太空探索队副队长，还需要管理非军事人员。在上舰训练阶段，他基本都跟非军事人员的小组一起工作，了解他们的所有进展。
李一舟除了在“龙舰”训练舰上军事人员以外，还要在“龙舰”旁的“鳌机训练场”组织各种形式的实战演练以及各种机动任务。
詹敏则需要做到“人舰合一”，如此庞大的“龙舰”以及复杂的智能控制系统，使得训练量也非常巨大。
龙舰从前到后的分区是：驾驶舱、非军事乘员舱、科技中心、后勤舱、军事乘员舱、机库、武器库。科技中心主要由非军事人员在其中工作，以解决各种探测、实验和行成各种技术解决方案。后勤舱则负责处理所有的生活必须，包括立体种植系统、智能立体牧场、餐饮中心、游乐场、商店、医护中心等设施。整个舰上世界，相当于一个缩微的人类社会。在漫长的星际旅行中，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进入“休息舱”，也可以正常生活。“休息舱”就是类似“白色小屋”中詹成睿进去过的白色大箱子。乘员进入大箱子后，可以锁定身体，根据系统判定是否需要注射星际旅行特制的“返生素”。
出发前一晚，东方昭去向东方晋文和东方彻告别。东方晋文拉着东方昭久久端详，因为他知道，曾孙这一去，或许就是永别。李锐则躲在房里不出来，哭个不停。
“太爷爷，我去去就回。”民国的时候有人问弘一法师怎么看待死亡，弘一法师回答：“去去就回。”
东方彻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跟东方昭说话一直关照舰上的一些管理要求和可能会碰到的问题。但是东方昭还是能够察觉，有的时候父亲说话的时候会有点哽咽，他在克制住自己的不舍。东方昭的母亲陈娟一直在忙碌地给东方昭整理一些让他带走的衣物和食物。她没有让机器人代劳，因为她希望昭儿带走的都是经过她的手的东西。泪水时不时会冲刷一下她的脸，她很注意不被其他人看到，而衣袖已经湿成一片。她笑着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湿透的衣袖已经被东方父子看到了，但是两人好像并没有看到的样子。东方昭很平静地拿过母亲给他的东西，手里沉甸甸的，而在内心，是沉甸甸的母爱。后来“龙舰”出发之后，陈娟不管天气好坏，每天都要抬头看天，看很久，因为她的昭儿在那里的远方。
詹敏很晚才来，跟东方一家人吃了晚饭。她一直表现出很平静的样子，甚至有一种喜悦，只是对东方家的人特别客气。好像刚过门的媳妇一样，看到谁都微笑致意。这也让东方家的人感觉一丝抚慰，在东方家的很多人眼中，就把这次出征，看成是东方昭和詹敏成婚独立生活去了。所以李锐、陈娟拉着詹敏关照了很多话，大部分是让她照顾好东方昭的。但是詹敏没有一点点的不开心或者失落感，因为这真是把她当成了家里的一员，而且是作为东方昭的太太的重要角色。
詹成睿则跟在东方晋文后面，看不出喜悦也看不粗悲伤，漫长的岁月，对于很多的事情已经看淡了。詹敏从小也没有跟他一起生活，虽然内心有一些不舍，但是并没有像其他人那么强烈。
两人从家里走出来，詹敏马上挽上了东方昭的胳膊。两人身旁忙碌的运输机器人帮他们在把家人让带的东西运到他们乘坐的鼋机上。
东方昭抬头看向天空，晴朗的星空繁星点点。明天之后，在地球人眼中，他们也会成为其中的一颗。詹敏也跟着停下，静静看着夜空。有一颗星星光线微弱，但是却呈现出跟其他星星不一样的鲜艳的颜色。
“我们是要去那里吗？”詹敏指着那颗星，东方昭笑笑，拉着她走向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