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山海
这是莫振声第二次尝试以血为墨。
但和之前的七绝不同，二境妖修的血液中，似乎存在一股凝聚不散的意志，血液在笔尖不断挣扎。
加上狂风侵袭和鬼修一直控制不住、到处散溢的阴气冰寒。
导致莫振声画的异常艰难。
身后丁灵正在不断逼近，那鬼修对他的画速明显不满意，不断催促道：。
“快快快！”
莫振声不为所动，手腕始终以一个均速滑动。
足足一刻钟后，才算是完成了第二幅拜月图，血月之下，血色的山与小镇与人，更显妖异。
鬼修吞食画卷之后，黑气的散溢终于彻底凝固下来，这是他的伤势稳定下来的明证。
用二境妖修之血画出来的拜月图，果然比之前的画更加滋补，尤其是血腥带来的那种诡异意境，简直就是画龙点睛，对鬼物来说再完美不过。
“好好好！再画，再画！”
丁灵见此之后怒喝道：
“莫振声！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画完了画，你就是下一口吃的！”
黑雾之上，幻化出一张柔媚的女性人脸，冷笑道：
“哼！你不也是不安好心？莫振声是吧，只要你为我在做一幅画，我就答应饶你一命！我黑蝶说到做到！”
“鬼物绝不可信，莫振声，他在丰登县中引爆四境符箓，余波冲击到了至少数千人，无数百姓死于非命，你怎么敢帮这个鬼东西？”
见莫振声不为所动，继续作画，而且速度比刚刚更快，丁灵顿时怒不可遏。
若不是那张四境符箓伤到了它的根本，它又怎么会这么久都追不到这个鬼物。
刚刚就该直接用大范围的攻击打杀了他们，就算是莫振声因此被误伤陨落，那也不过就是倒霉而已。
哪里会反而给了这个鬼物机会。
后悔之余，它体内的灵石储备也开始燃烧起来，眼下就算是加重器身损伤，也一定要速战速决！
但这鬼修实在是太滑溜了，身形在空中不断聚散，每每当丁灵的刺击轰中的时候，他甚至会主动分散自己的身躯，竟然躲开了大部分的伤害，速度还一点不减。
一直强撑到莫振声花完了第三幅图，那鬼修夺过画卷，狂笑两声之后，便一把扔出了莫振声，然后化为黑烟散去。
莫振声人在半空，却已经感受到了浓郁的死亡危急。
是的，这绝不是什么仁慈，莫振声更不会相信一只鬼口中说出的承诺。
他抬起头来。
就见到丁灵在空中一顿之后，竟然爆发出了满天灵气，化为九枚钉影，向着四方轰去。
“鬼物休走！！”
九颗钉影中，为什么会有一颗却好死不死的轰向了莫振声的方向，难道一个四境的灵器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攻击吗？
这才是那鬼修的目的。
占尽便宜，白嫖了三幅画作之后，还要用莫振声来做饵，丁灵哪怕只为此停顿一瞬，对他来说都比直接吃了莫振声要赚！
“好一个灵器器灵，哈哈哈......”
虽然这本就是自己的目的，也早就有了预料，但鬼物依旧为丁灵的举动而赶到了一阵心寒。
到底是怎样的仇怨，才会让一个四境的灵器，忍不住想要杀一个一境的晚辈？
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就是可惜了那小子。
面对这样的攻击，他恐怕要形神俱灭了吧。
丁灵恰好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钉影甚至都还没有命中莫振声的时候，就追着鬼物消失在了天际。
满天暴雨之中，只剩下莫振声。
只剩下那个少年，握着自己的刀，静静的看着眼前那枚似乎没有任何气息，也并非爆发出什么速度，却仿佛成为世界中心般，满是杀意的钉影。
“呼！”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莫振声开始不断挥动长刀，发出刀气。
但是那些刀气哪怕再凝练，也不过就是一境顶级的攻击而已，对钉影也不过只有些微的削弱。
不过是垂死挣扎！
但即便是垂死挣扎，那少年也依旧一刀刀的挥砍，直到意气耗尽。
来自丁灵一击中九分之一的力量，恐怕削弱了不到一成而已。
与此同时，莫振声也在飞快的干扰天地间的衍道力量，企图将自己从必死之局中挣脱，告诉未来，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可惜，所有卜算的推演和对命运的干扰，全部在修为境界的碾压下化为乌有，所得的未来唯有一片黑暗。
死亡，已经近在眼前！
莫振声笑了。
他手中的刀顿时响起不甘的鸣叫，然后冲向了钉影，豁然爆开！
轰的一声巨响，顿时散落四周。
那初生，甚至都还未彻底长成的破剑器灵，自责的叹息一声后，只来得及向主人投去悲哀的一眼，便彻底消散。
钉影终于变淡了一些，但恐怕也不过就是削弱了一两成而已。
一个一境修士，即便是绝世天骄，一个一境灵器，即便孕育真名，难道还能抵抗四境的攻击不成？
那是无法超越的天堑！
下一刻，钉子径直轰在了莫振声的身上。
然后那少年，却猛地闭上了眼。
雨中——不沾！！
手中刀已不再，但心中刀却越加挺立。
纵使是死亡站在面前，那也要向着死亡挥刀，绝不安分的迎接所谓的宿命。
轰！
雨中瞬间爆发出极致的意气。
超越生死，超越一切。
此刻，莫振声的意识，像是沉入了自己的体内，跨过血肉之海，跨过傲骨之山，来到了胸腹之中。
山海挺立。
黑暗之中，唯有一个高耸无边的轮廓，和一个广大无边的界线，隐隐可见。
山巅之上一道狭窄的门扉，此刻无风自动，短暂的开启了一丝。
大海之底，同样一道狭窄的门扉，也在此刻缓缓摇动。
来自魂魄的神力，来自浑身血肉精气的精力，此刻落入山海之中，顿时像是天雷勾动地火，爆发出了难以形容的洪流。
精气神三元相合，莫振声体内山海不断起伏，瞬间耸动起来。
二境儒修才会拥有的，经过质变的意气，瞬间爆出体外，和钉影撞在了一起。
轰！
下一刻，钉影巨颤，但依旧，穿透了莫振声的防御。
噗！
鲜血顿时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