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意外
５４、意外
尹离是在方方说“快走不送”的时候起身的——因为好奇这么久葛悾还没上去，然后在“把脚收回去”的时候站在这里的。
“你为什么不让他进来？他不是来接我的？”她问他。
方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反问：“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带你去。”
“我......想去沙漠。”她想去哪？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沙漠，大概只是刚刚电视里出现的场景，或者，某时出现在电视里的场景。吧？
“好。”他一口应下。
“但你不是还要开店？我想和葛悾一起去。”
“店里没有我也一样开门，可他还是学生，得上学，他妈又认定你是骗子，不会让他跟你来往的。而且，你有什么一定要和他去的原因吗？”
“那倒没有。但就是觉得......”
“换你自己的衣服，出去买东西。”这些天她换洗穿的衣服都是店里女员工的制服。
“他已经走了吗？”她却没有听他的指示，反倒一边说一边向着门口走，“就算不一起去，我还是想和他打个招呼，顺便要一下联系方式。”可就在她的手刚搭到门把手的时候，方方的手一下横到了她眼前！然而，他不知这却实实在在的是个踩雷动作！“为什么拦我？”她一愣，而后毫无预兆歇斯底里的大喊了一声：“你想锁住我——！？”这声音就连门外的葛悾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召唤突如其来！当时我正躲在一棵大树后，探出头去还没等看清状况，就听见我的名字以一种并非歇斯底里却能让所有人清晰听到的声音被喊了出来：“将暝！”
“在！”
要知道我的大名如今在江湖上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顶着魔头的称号在小混混里也是颇有威慑的！所以这一声“在”那是妥妥镇场子的效果，就见原本已呈包围阵势的土匪大哥们都为一睹我真容而忘记了眼前的目标，个个面带不安的看过来，这一幕，多少让我产生了一种“德不配位”的窘迫感，更有负于好不容易给了我这张新脸的随心......嗯？不对啊！既然我有这张新脸，那是不是还可以再找补一下？
于是我壮着胆子走了出去，自以为是笑着的道：“你怎么又记错了！我们只是声音像！我叫云阳！”
想毕竟在出名这件事上，我这张脸可丝毫不照我的大名逊色，受欢迎程度堪比美人图！那些穷困潦倒的时候，我差点就要靠卖自己的画像为生了！但后来还是勉为其难的卖了空沙的画像，感谢她挽救了潦倒的我。
我顶着这张新脸又如此诚恳的解释，到底换来了大哥们的理解——这货，啥也不是！而最生动的表现了他们这种想法的行为就是：调转头冲我来了！
我边向后退边将身后的枪抽出用力一掷，正插在小掌门脚边。可随着那一缕银光和钟敬焱呆愣的眼神，我突然意识到，该扔出去的，是剑！我从未学过剑，可大哥们相逼甚紧，也只好拔剑应付了几下，可这双面刃的东西好悬把我自己伤了，趁着个空隙赶紧也抛给了小掌门。那此时问题就来了！手无寸铁的我又该如何应对这些大哥呢？我是云阳不是将暝！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抽出双刀的我！不信......
可现在无论信与不信，大哥们似乎都很快发现了无论我是不是将暝都很废的真相，过了两招就纷纷有种正派除魔卫道的气势！我真是正反不是人啊！
也不知是我身处战场之中的原因，还是真的因为多了我一个人现场就变热闹了！总之此刻我只觉耳边尽是铁器相碰的声音。小掌门有了剑，便脱离了艾琎的“挟制”，钟敬焱有了枪就放下了艾琎的剑，艾琎有了剑，就不必再拖亦瑜的后腿。几个人各自站上了该站的位置，气势立马大增！
我左闪右躲前绕后绕的终于挤进了被包围圈，经过亦瑜身边时还被他凌厉的看了一眼，显然他是在暗示我“虽然暂时站在了同一阵营，但我们绝不会是朋友”。
但我也没想和他成为朋友！
我好不容易凑到了小掌门身边，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
“你不是一直都在？”她轻描淡写，样子越来越像她自己了。
“你知道我一直跟着你？”我还以为现在的她发现不了的。“是我跟的太近了？”
她没理我，一剑拍晕了一个不断从地上爬起来的傻子，不耐烦的咂了下嘴。“你们这是在逼我！”
她的意思其实是：“各位大哥小兄弟！不想死就要学会装死！再爬起来可就不是之前的待遇了！”
说完我清楚的看见他们中的几个人互相递了个眼神，然后依旧无畏的攻了过来！但这攻击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始终没有超过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傻子，所以在那几个傻子再也不能做他们的肉盾之后，瞬间就敷衍的“死”了一批人！所谓杀鸡儆猴而不是杀猴儆鸡，也就是这么个道理。
这会儿既然“鸡猴”大多都已经倒下了，负担也就轻了，我家主子甩了甩剑，看着剩下的既不想上前又错过了装死机会的“野狗”们，与我答道：“倒不是察觉到了，就是觉得你会跟着我，就好像......我就是知道，你才是将暝。”
可我不想是将暝！不想做将暝了！因为将暝......永远都回不到当初了。
“我......”
“我看得出你不想承认，但没办法，我这个人，很不擅长记名字，刚刚情况......”她话没说完，一个试水的“野狗”就自以为抓住了等候已久的破绽，趁我倏忽间的动摇悄默默的绕到了我身后准备偷袭，可我一闪身他就正好迎上了她的剑尖。“......又急。”剑没有刺到紧要位置，伤口又不算深，若救治及时大概是死不了的，不会步那些“傻鸡”的后尘。可她却睋然问：“樊星落，一定杀过人吧？”我惊讶她会主动提起这个名字，木木然点了点头。她却只说了两个字：“难怪。”
我那时不懂她的意思，也来不及细想。我说过这伙人的老巢就在这附近，且人数众多，这说话的功夫就已又到了一波支援，不仅如此，因为他们到了，之前那群装死的也就有了底气再活过来。而再看看身边的钟敬焱和艾琎，怕是连逃的力气都快耗尽了。我真是想不明白，以城兵的态度来看，明显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他暴露并不能怪我家主子，若说有什么仇，也不过是泼了他点水，这大热天的也没什么不好嘛！再就是害他没将要销毁的信件悉数焚烧，那难道看了那些信件知道了他秘密的人是这四人？也不是嘛！何来就这么大的仇恨，不惜浪费这么多人力来灭口？这阵仗冲我来还情有可原，冲他们？一个正道门派的纨绔儿子和他的老妈子师兄，一个又傻又好用的工匠，一个至少在他们看来初来乍到的姑娘，哪个能有这么大魅力？
我瞄着一直站在外围的那个从客栈逃出来的长着一双吊梢眼的中年男，既然他是个头头，那无论是私怨还是收了什么人的钱或受何人的命，他总该有些了解。小掌门一行四人是偶然聚到一起的，若客栈的事只是个幌子，那他们其中一定有一个是他们真正的目标。一个他最在乎其死活，时刻关注着的目标。我站在他们四人中间，并不是为了阻断他们彼此照应，是真的想要搞清楚到底是谁连累了谁？
“将暝？你真的是将暝？”钟敬焱一个劲儿的问。“你怎么长成这样了？当日一别许久未见了！说好和我回扶桑谷的，为何不告而别？”我原本有意与他保持着距离，现在为了“大义”，不得不窜到他身边，就见这傻子全不顾当下状况，喘着粗气一脸开心的叙起了旧！
“我不是，我叫云阳。”
“听说你在象莽山遭到了围捕，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靠装神弄鬼！“我没去过什么象莽山。”
“我本来是要去救你的！”救我？你！？“但我爹因为，因为我借了莲庄的莲花戟，把我关起来了。他们都不懂，我那不是偷，不过，不过就是借来看看！但我也不怨他们，毕竟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也跟他们一样。但是你说的对，若是能做出更好的兵器，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有些事，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懂，那又何必与他们一般计较，白白浪费时间。”
你可闭上嘴吧！“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纵然为了大义可以不拘小节，但为人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每每归还时，都是客客气气的，纵使他们如何骂，都和和气气的。”
完了！彻底跑偏了！但看吊梢眼的视线表情，这傻子至少还没因为我的这套歪理惹上土匪招致这场杀身之祸。
于是我又一次不负责任的从他身边逃走了，又凑回了小掌门身边，正想把她往小傻子这边引一引，就见有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向这边跑来！若仍是土匪的支援，那我只能说，这就是命啊！但怎么可能？这里又不是什么三不管的地段，甚至就在城边上！藏了这么多土匪已是让人诧异，若再有这么多，那怕是攻城占地起兵造反都是有可能的了！
“城兵来了！”树林里只闻这报信的人声，却不见那报信的人影，紧接着，我们周边的人一哄而散，而就在这样一个所有人都在逃命的紧要时刻，那吊梢眼却出乎意料的做了一个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举动——他拔出了自己的窄刀竟想一搏！
人总是在自己可控的范围里获得安全感，所以意外就显得尤为可怕。哪怕那意料之外的是件好事，心里也难免要建设一番。可若不是好事呢？总之，但凡是意外，就难有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