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薛蟠成长途径之正反面因立场不同

薛蟠与贾宝玉互为镜子的正反面，都是金贵的公子哥，一个读书识礼，一个豪奢骄矜。

《红楼梦》是“假雨村言（贾雨村言）”，也就是作者曹雪芹在书里的角色是贾雨村。贾雨村是一个反面角色，实指贾宝玉、林黛玉这类“才子佳人”套路的对立面，也就是真正的社会人形象。薛蟠也一样，不管是在富贵场还是生意场上，所作所为都是跟封建传统“谦恭让”正好相反，是贾宝玉的对立面。

文中描写了贾雨村抢石呆子的扇子，而薛蟠在贾府帮贾宝玉背锅反抗、远行进货赚差价、包括交好贾宝玉的好友柳湘莲等等，都是社会道德的对立面，是被贾宝玉立场的人认为错误的。薛蟠是一个在贾宝玉主角立场进行描述很坏的角色。具体到事情上，读者却不觉得他是坏人——任性而为，他比薛宝钗还接近一个正常人。87版《红楼梦》塑造的薛蟠角色基本到位——俗而不蠢。

贾宝玉被王夫人保护得太好，当女儿一样养护，沉迷于富贵安稳生活，以北静王为目标，只想着重新进入世袭程序，风雨来临时就显得毫无抵抗之力。薛蟠属于接替父业失败，被赶出金陵，还背了杀人的罪名。在贾府也是外人的身份，与贾宝玉的不思进取不是同道，一再被利用来为贾宝玉背锅之后，薛蟠走上反抗之路，并最终取得成功。

《红楼梦》以内写外，把贾宝玉设定为男主角，写人写事是站在贾宝玉的立场，好人坏人就非常单调了。而生活是复杂的，作者一开始就引出风月宝鉴的镜子，让读者不要只看一面。前面七十八章都是以贾宝玉的内宅生活为主的，对贾府的外边事业各有影射。内外互相对照可以看出来，贾府和贾宝玉走的是下坡路，是富贵荣华背后的逐渐衰败，是诗情画意背后的暗藏危机。

第七十九、八十回以薛蟠的内宅生活为主，写的是薛蟠和夏金桂联合，驱逐香菱。香菱本姓甄，是甄老爷的独女，“真作假时假亦真”，甄家就是贾家，香菱代指贾府放在薛家并不能明白指认的生意。夏金桂一样的簇簇拥拥的“小金花”也就是薛家的下属旁支们，与薛蟠结合、联手，把贾府各种放在薛家的生意，全部驱逐了，而夏金桂们站稳了脚跟。

贾宝玉的逐渐没落与薛蟠的不断提升是两条有短暂交叉又互相错开的线，他们不是一路人。曹雪芹并没有抬高薛蟠贬低贾宝玉，他赞成薛蟠的在世事历练中成长，重点赞扬了薛宝钗的博学多智，并写了薛蟠对薛宝钗的好和夏金桂对薛宝钗的臣服——“曲意俯就”（第七十九回）。对贾宝玉的内宅厮混和学而不精做了无用论，并把精通诗词之道的林黛玉写成是带病的、是有问题的，跟着林黛玉学习作诗的香菱，更是病亡了。

作者批判的是只有诗情画意、醉生梦死的人，而不是诗情画意本身。在世俗的社会，要具有辩证性思维，看人看事都不能片面了——《红楼梦》如果只写了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那点三角恋情事，大概像《西厢记》一样早被淘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