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姐我爱你

生活是美好的吗？我不知道。

那短暂存在过的幸福痕迹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淡去，但是那些突然失去的恐惧感一生也无法忘记。

在农村的集市上，我推着自行车，和妹妹一起溜达，人来人往的路面上，鲜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穿的也明丽，长得也俊秀。

走着走着，妹妹转身对我说:“姐，我看不见了……”然后撞到自行车的前轱辘，倒在地上。我一把抓住她，眼看着她倒下去，心跳像漏了一拍。周围投射过来许多中年人的目光，他们看着手足无措的我，忍不住过来指导我，让我带妹妹去最近的诊所。

我扶着妹妹坐上自行车后座，推着她往拐弯处的诊所去。我不停的跟妹妹说话，我需要得到她的回应证明她还活着，她乖乖的坐在自行车上，脸色惨白，闭着眼睛，额头上渗着汗水。我比妹妹先流出眼泪，即便我无数次的认为我讨厌妹妹，但是我无法否认我爱她，害怕失去她。

那条去诊所的路不长，却在我心里蜿蜒了很久，那不同于姥姥去世时的不痛不痒，而是我愿分出一半生命给我的妹妹的毫不犹豫。

当大夫说妹妹只是血压低的时候，妹妹的每一声“姐”都像刻录机一样刻进我的心里。那个时候，我必须像个大人一样，去做妹妹无助时的依靠，我紧紧的牵着妹妹的手，好像只要我牵的够紧，她就永远不会离开我。看着她脸色慢慢的好起来，我们两个从诊所里出来，我骑着自行车载她回家。

一个自私的姐姐，是不愿意分享自己的好吃的和零花钱的，我向来如此。可是那天回家的路上，我问她喜欢什么，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我想尽我所能，把所有能给的都给她。

妹妹脚踝的病根，也是来看望高中住宿的我，下公交车的时候崴的。我站在路口接她，她哭着向我走来，一把扑进我的怀里，也不说为什么就一直哭。我带她回到住的地方，给她打水泡了脚，她还是感觉疼。我给她穿好衣服，带她去了医院，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中心医院的位置，进门不知道要去哪里挂号，不知道就诊流程，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问了窗口的工作人员，她看妹妹还能走，只是让我买了药，没有做进一步检查。回去后，给妹妹喷了药，姐妹俩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睡觉，妹妹小小的，软乎乎的，声音软萌萌的，样子又可怜巴巴的，我搂着她，祈祷着幸福的周末可以慢点度过。

那时候她初一，后来的很长时间里，脚踝总是疼，我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以致于错过了她青春期最难熬的那段时光。再见面时，她变得沉默，不像以前一样总是天真可爱的样子，莫名的成熟感和疏离感，是她经受朋友的欺骗与背叛后，不经意间的改变。那段不愉快的经历，让妹妹换了种性格，或者说，她开始有了自我保护的意识，穿上了伪装坚强的保护色。在父母没有给予理解和支持、姐姐没有第一时间在身边给予力量和开导的那段时间里，被迫成长。

那句在2014年5月21号13点14分收到的“姐我爱你”，我一直收藏至今，每每想念，都会听上几遍。那简单的一句话，除了妹妹稚嫩的声音，还隐藏着她当时的天真和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