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知足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找我做什么，希恩斯在这里”
目前生物量子计算机和虚拟世界项目希恩斯都有参与，在詹姆斯看来很多事完全可以找希恩斯解决。
星环城内的实验在PDC内部基本是公开的，不至于还要来专门等他。
“呵呵，希恩斯不是忙于思维转移的事吗，现在那些人可是关心得很。倒是你，詹姆斯，你好像对此并不...意外？”
从见到詹姆斯起，罗辑就发现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失望的情绪，好像对此漠不关心。要么是他早就知道这件事，要么就是他有办法解决。
至于不在意？且不说这项技术他本身投入了十多年的心血，并因此成就不世之功，就单是他自身因此再活一世，也不可能不对此上心。
果然，詹姆斯犹豫了片刻，然后缓缓坐下，
“罗辑先生，我当然不知道克隆人不能进行思维转移，我还没做过这样的实验。
但是，我知道人是要些学会知足的。”
他的脸上浮现出贪恋的情绪，双手慢慢攀上了自己年轻俊美的脸。
“我告诉过你们，目前我对们思维的研究还非常少，仅仅是揭开了一角的皮毛，远未达到理解的地步。
思维是什么？意识因何存在？大脑是的神经每一次传递的意义是什么？我们统统不知道。
也就是说，与正常的技术发展不同，我们不是先有理论再做实验，而是做了实验，根据实验现象归纳出一些勉强能用的理论，再深入下去。
这就像是一只猴子学会了开车，但他不会修车，不会制造汽车，也不认得每一个部件的具体作用。
理论是一切的基础，没有理论我们就会死，理论不牢靠，再高耸入云的大厦也会顷刻倒塌。
我们当然知道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但每个人都心怀侥幸。
或许目前我们所看到的的就是真相呢？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然后胆战心惊地步步向前。
现在我们就好像在悬崖边走路，还是个高度近视眼，只能模糊地辨认出一些参照物，还经常出错。
过去的二十年很幸运，上帝眷顾人类，或许这就是三体危机的补偿，所以我们误打误撞顺利地走过了二十年。
但现在不一样了，一切到此为止了，我们遇到了挫折，这是正常的，这才是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詹姆斯叹了口气，面色复杂地放下自己的双手，充满说不出的失落，
“我们一直顺风顺水，在胜利的喜悦中被冲昏了头脑，丧失了探索科学的精神。
科学的意义在于失败，而我们却不敢去面对失败，反而不断逃避。
但我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没有什么是永生不死的，就靠我们现在的技术？那肯定是假象。
能再次回复青春，那还能有什么不满的呢？PDC他们....太贪心了，这会毁灭他们。
现在预料中的事发生了，这又有什么遗憾的？这才是科学，要是真的一帆风顺那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说到最后，詹姆斯看起来恢复了一些情绪，变得平静。
听着詹姆斯的话，罗辑也忍不住感慨。
哪里有蠢人呢？尤其是这样的大科学家，他们什么都知道，都明白真理，但是诱惑实在太大，才被蒙蔽了双眼。
不过...这样也好，理智总是比热情更加宝贵。
“詹姆斯，我原本是想找你谈谈的，但是现在看来不用了，现在的你看上去很好。另外...”
“你们的事我不想参与，我只是个研究科学的普通人，可不是狡诈的政客。”
詹姆斯没有让罗辑继续说下去，打断了他的后半句话。他知道罗辑想要说什么，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实验室已经足够吸收他的精力了。
“那好吧。”
罗辑有些可惜，他原本是想从詹姆斯这里找突破口，想想怎么压住重生者带来的影响，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得不到答案。
“对了，我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冬眠了，我想知道你的虚拟世界什么时候能建出来。”
“还很远，非常远，难度比我们想象的高得多，模拟式大脑计算机根本承载不了，必须要等生物计算机，或者其他的量子计算机。
而且即使计算机造出来也得等....二十年、三十年，我把生物计算机做出来，然后虚拟世界其他人就可以，但也不会少于五年。”
三十五年？这个数字大大超出了罗辑的预料，看来困难比自己想象的高得多。
尤其是计算机...现在看来唯一可行的只有生物计算机了，只能等。
现在他的寿命是有限的，长时间不监控人类社会让他有种恐惧感，尤其是多了重生者这个巨大的变数。
当初还是没想太多，现在想约束已经来不及了。
这还不算最大的问题，社会形势的变化也让罗辑心生担忧。
依靠生态大楼的粮食，他压住了大低谷，维持住了PDC的强力统治，但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
固然现在的PDC镇压住了世界，但一味的压制并不是办法，只会让爆发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家政机器人的尝试不过是自己的一次试探，但是看起来收效甚微。
民众的教育水平在飞速提高，对于政治、科学的了解也在不断增加，已经难以用常规手段安（忽）抚（悠）。
信息写入技术、克隆人技术、思维转移是瞒不住的，最快可能十几年内就会在全社会引起轩然大波。
到时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罗辑不敢想，也难以想象。
但肯定是一场空前的动乱，无论结果如何，现有的秩序都会崩塌，面壁计划以及面壁者都会被扫入垃圾堆。
所以，必须想办法疏导出不断累积的压力，他原本设想是靠虚拟世界，但现在看来基本不可能了。
三十五年，太久太久，即使快一半也未必。
现在就大刀阔斧地改革？他已经基本失去了这个能力。
过去的一年，罗辑已经能感受到PDC的架空，基本接手了一切事务，就连，就连....
罗辑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张温柔的脸，阻止了更加深入的猜测。
总之，就目前看来自己好像真的无能为力了？
或许，自己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喂？给我安排飞机，我要去见常伟思将军。”
“先生，雷斯特他们还等着您...”
“难道他们还不相信吗？我心情很不好，不想再去关心思维转移的事了。”
警卫只好应下来，去安排空天飞机。而雷斯特他们也没太过意外，在他们看来罗辑因为此事可能发火也正常，反正希恩斯的实验也只是确定了永生的破灭而已。
反正希恩斯说了，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进行深入研究的，也做不到。但是目前看来思维转移是没问题的，他们也算是稍稍安心了一些。